张小七躲在棺椁后面,不断调整气息,他听见自己节节攀升的心跳迅速平复下来,豆大汗珠从额头滴下,即将落到地上时,一只手掌及时接住,这种细微的声响,也能把古神召来。
他侧头看向旁边的人,青年浑身是伤,几乎筋疲力竭,但男人的神情还是那么冷静。
耳边呼啸着巨大的风浪,其中夹杂着蒙古语,粗狂的喊叫声在顷刻间化为寂静,少数聪明的蒙古人学着藏在暗处的张家人隐蔽气息。
偶尔露出的气声吸引住那巨大的黑斑,黑浪如海水朝那人奔涌而去。
而另一头的同伴见此,泄露出声响,在黑浪侵蚀那人的瞬间,古神听到极为挑衅的声音,他说着蒙语,表情嘲讽,被激怒的古神直接朝他刺去。
轰然间,惨烈的叫声还未出口,就戛然而止。
又死了一个。
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受重伤的族人不在少数,因着麒麟血古神暂时不敢靠近。
可是,这种情况,马上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鲁击杀人类,形成的力量似乎更加强,到那时,围猎所有人到祭坛上,他们只能成为祭品。
张小七想到的,其他族人也能想到,生还下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相比于成为祭品,变为非人,还不如殊死一战。
黑暗中,燃起一道火光,张家人全神贯注盯着那在空中滑动的标志,代表的意思是:牺牲祭品,其他人围攻古神。
亮光消失的刹那,所有族人全部严阵以待,张小七弓起身子悄无声息往祭坛迅速移动,而这时,身边的青年却先他一步,直接踩在棺椁上,往前一跃,跳在祭坛上。
张小七呆住了。
青年稳稳地站在圆盘祭坛上,回头看向小七,做了一个手势。
太快了,他还没反应过来,黑斑就如浪潮汹涌席卷,眸中的身影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取代。
无数凝结成的黑雾像有生命一样,朝皇陵蜂拥而入,在靠近吊桥上打头阵的青年时,忽然拐了个弯,似乎惧怕他。
四人速度极快,吊桥发出阵阵轰鸣,一齐朝地下宫殿奔去,老板的目光跳过黑雾,落在前方深渊般的入口,一跃而入。
抽出刀袋内的骨刀,咬开缠在掌心上的绷带,刀锋压在伤口上,溢出深红血色,地宫之门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沉重而又悠长的回响。
他们的影子,交错中扭曲,延展,仿佛被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操控,天授加持在他们愈发沉重。
这时,骨刀破风而起,似乎斩断天命的枷锁。
老板凝神,直接释放精神网,庞大的皇陵被这股力量所笼罩,无数道声音传进他的脑中,任何触及到精神网的任何事物,都不断拨动着他的神经。
系统直接发出尖锐的爆鸣:【宿主,你疯了吗!!?这么多的精神力!!】
老板却异常平静:【A631,替我挡住禁制惩罚,能挡多久就挡多久。】
A631气到声线都在颤抖,他平复情绪,恢复冷静:【好,只要是宿主想做的,A631永远在你身后。】
宿主决定的事,不会因任何人有所改变。他知道的。
主墓室中,张小七眼睁睁看着哥哥跳上祭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用尽所有力气朝古神奔去。
不行,哥绝对不能死在自己前面,纵然结果不尽如意,他也要把握住一线生机。
不能……不能再失去了。
绝对……不能!
视野完全陷入黑暗,他靠着嗅觉和触觉,一把抓住哥哥,调动血脉的力量和古神硬拼。
在黑斑即将侵蚀两人时,嘭的一声巨响,亮光划破虚空,割裂浓重的黑暗,直接照到张小七的眼睛上。
老板冷着脸直接踹开千斤重的巨门,手握骨刀,纷乱的黑雾如同游鱼四处乱撞,像是被某种力量禁锢住了。
紧接着,张阿妩和张怀生携着血气从族长身边掠过,极速前进,闭息、力量、速度、血脉……无所不用其极。
瞎子喘着粗气,他瞧见那结实无比的石门,又看向老板的腿,心情极为复杂。
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句:“族长!是族长!”
张小七看向台下青年,神色怔愣,原来他就是族长,看着好像还没自己年纪大……
黑雾不断朝着古神涌去,凝成庞大的黑斑,似乎在俯视着这个突然打断献祭仪式的外来人。
黑斑背后逐渐显现出个孩童的模样,长发凌乱,漆黑的双眸冰冷无情,祂盯着老板,发出奇诡的音节,连成一句话:
你救不了他们。
老板放下背包,抽出族长佩刀,直接朝着古神掷去,击散黑斑,稳稳插进祭坛中央。
张小七盯着近在咫尺的古刀,心脏一跳,也就是这一下,他陡然清醒,拽过昏迷的哥哥就快速隐蔽在祭坛背后。
“在我划分的地盘,就没有我护不住的人。”老板抬眸,锁定古神,深色的黑仿佛浸染了绿,带着明显的杀意。
族长的声音传进每个人耳中,藏在暗处的张家人皆是一愣,这种感觉,无法用任何词汇描述,浑身汗毛直立,呼吸都在颤抖。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古神化为的人形瞬间消失,石门紧闭,整座宫殿直接陷入黑暗中,他们立即闭上眼,感知着所有。
阿妩、怀生、族长,三人并肩作战,配合默契,血液中的热度一节节攀升,文身从胸口一直蔓延全身,口中念着祭祀咒文。
目光紧紧盯着黑斑,划破手掌,用麒麟血击散祂。
少年黑爷看着这一幕,浑身躁动,他准确锁定之前迫害他的蒙古领头,笑了一声,如同鬼魅般移到那人身后,开口:“老头,还没死呢?”
在男人没反应过时,他夺过枪支,怼在他的脑袋上,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回荡在地下宫殿中。
随后,枪声不断,少年笑的肆意,只要看到黑斑,就直接上膛一枪击散。
枪法好的不可思议。
黑暗中,他是无敌的。
这场仗持续了很久,凝结的黑斑越来越小,不知是谁点亮火光,光线愈发明亮。
大殿上,青年赤裸着上身,麒麟文身全部显现,脖子到胸膛、手臂、一直蔓延在小腹,顺着凸起的血管隐藏在布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