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地，张瑞山站在祭坛边缘，俯视下方族民，十三人全部存活，还有少数蒙古人，休息的、处理伤口的，还有继续探索皇陵深处秘密的……
服从族中命令，几乎刻进骨子里，即便他们差点就要死了，最后一刻也要完成任务。
值得吗？
【老板，族人摒弃所有，崇敬长生，坚定朝着那既定的道路不断探寻，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张家存于世间万年，意义又是什么？】
少年盘腿坐在系统空间的沙发椅上，低头雕刻半人高的麒麟神兽，他听着委托人的问题，手上动作微顿，又很快恢复原本速度。
【张瑞山，你在怀疑。】
【什么？】
【你问我，张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这个族长难道不清楚吗？心里已有答案，可还是要确定一遍， 你开始动摇了，可你要记住，犹豫、踟蹰不前，只会耽误你的时间。
意义这个词，终归到底，本身就没有意义，怀疑既能把你的信仰摧毁，也会替明天的信仰开路。】
张瑞山微微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了，他将这些话印在心底，扫过所有不确定：【老板，受教了。】
【所以……老板，您会帮我吗？】
少年放下刻刀，看着已经初见雏形的麒麟，似乎笑了一声，他倚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计量着这次交易他会赔多少，沉默良久，才回了一个字：会。
遗愿清理师零一，永远无条件帮助委托人。
休息好后，千面老板回到张瑞山身体中，直接进入状态，他抬头看向高顶泄出的一楼光线。
天，亮了。
“张家所有人，不得深入皇陵，即刻返回本家。”
“是！”
声势低沉宏大，带着无限的坚定。
张小七望向高台上的青年，眸中崇敬，他在心底说：我将誓死追随族长。
青年回眸，看向最深处的棺椁，刚刚A631提醒他，在这里停留越长时间，天授的力量就越强，而且即将抑制不住。
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能是A631的功劳。
系统空间内，青年不断呼唤宿主，却没有任何回应，数据面板上宿主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却看不到宿主，也听不到宿主的声音。
包括张瑞山，就在刚刚，他忽然剥离身体，睁眼时就在系统空间内，随后怎么都联系不上老板。
“好像是……天授。”张瑞山意识到这一点，浑身都泛起寒意，天授既然能割断他们的联系，那无论发生什么，他和A631都不能干涉！
皇陵内，族人都严阵以待，准备离开地宫，可等了又等，祭坛上的族长似乎没有任何离开的迹象，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族长？”张小七叫了一声。
不应。
阿妩皱眉，她抬脚就要上去，结果刚踏出半步，上面的青年忽然跳下来，没有借力，就这么直接跳下来。
族长单膝跪地，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脸，整个人都散发着凛冽的气势。
危险、冰冷、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兽性。
“是天授。”阿妩握紧刀柄，神情严肃，预感的没错，这次天授是冲着族长来的。
“药师，族长的天授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
“不清楚。”
话音刚落，对面的青年动了，他缓缓站起身，垂着的头抬起，黑发半遮的眸子空洞冰冷，地狱里的恶鬼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族长。
仅仅一眼，张阿妩就被激得炸出全部文身，这是极为危险的信号，可能就算他们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
在所有人因为惧怕而后退半步的时候，靠在石墙上的黑瞎子却直接抬脚走过去。
“别过去！”
少年脸上噙着笑，毫不犹豫的往前走。
自始至终他都在观察老板，听到他和张阿妩的谈话，看到他自己走上祭坛……
光降临在老板的身上时，他就觉得美极了，不是因为光而美，而是因为这个人本身就是暖火。
再见到他空洞无神的双眼，黑瞎子没有感到害怕，他只觉得难过，没由来的难过。
仿佛是一只困在囚笼里的小兽，任人摆布的小兽，无限服从命令，即使百般不愿，也只能亲手杀死自己，失去自主意识，变为真正听话的木偶。
青年满脑子都是杀戮，他注视着这个猎物不断朝自己靠近，有些不解地歪了下头，眸中短暂升起迷茫困惑之色。
黑瞎子笑了一声，忽然想摸摸老板的头，将要伸手时，对面青年猛然冲过来，扬起骨刀就要刺入少年的墨镜！
野兽的本能是狩猎，并且从来不会留给猎物逃跑的机会。
而瞎子却在最后时间避开了，他清楚的看到，老板在刺下去的那一瞬间，停顿了，而后翻转骨刀，握住锋利的一面。
顷刻间就流出血来。
也就证明老板现在有意识，盯着那流血的手，黑瞎子不悦的皱了皱眉，他必须找到唤醒老板的方法。
要不然，他会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控制自己。
他看向棺椁周围摆放的陪葬品，陪葬品吸引盗墓贼注意，就一定会设计陷阱，按照皇陵的危险程度，精神攻击是程度最大的。
可是，怎么弄到手？
张阿妩也想到了，她直接冲向棺椁，抬脚朝黑瞎子踹过去一条珠子“接着！”
少年一跃而起，拿过珠子，缠在手上，同时在老板打过来时，用尽毕生速度，将珠子的另一头缠了过去。
致幻毒素迅速蔓延在血管内，黑瞎子几乎站不稳，他紧紧攥着青年手上握着的骨刀，喘息片刻，缓声道：“乖啊，松手。”
少顷，一股巨大的力量砸了过来，他似乎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眼前白光一闪……
额吉，儿子是不是要去长生天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强忍着痛意抬手，带着怒气将珠子塞进老板口中，皮肤接触过还这么慢，那索性直接塞嘴里。
老板动作一滞，黑沉沉的眸子逐渐空茫，不出片刻，两人全都倒下，安详的进入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