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据点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萧凌的作战靴碾过地面的碎玻璃渣，脆响混着身后石锋的脚步声。
银月抖了抖耳朵，沾着血渍的尾巴尖扫过他手背：“伤口疼。”这丫头倒会挑时候撒娇，可当他低头时，却见她爪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泛着青黑——分明是被韩立的毒刃划的。
“先处理伤。”林雪的声音从终端前传来，她发梢的碎砖灰落进衣领，却浑然不觉，指尖在全息屏上翻飞的速度快得带起残影，“但……你最好先看看这个。”
萧凌走到她身侧时，正看见全息屏里跳动的数据流突然凝住，勾勒出天空之城的立体模型。
原本应该彻底崩塌的核心区，此刻正有幽蓝的光带如血管般蔓延——那是能量循环的轨迹。
“三天前石锋拆了主阵眼，可韩立留了备用能源。”林雪的指甲掐进掌心，“这些光带是冷聚变堆的余能，正在缓慢重启。他说的‘备份’，可能不是人，是……”
“是他自己。”银月突然插话，冰刃出鞘的轻响惊得石锋差点撞翻医疗箱。
她站在窗边，后背的毛虽然理顺了，耳尖却还微微发颤，“空气里有股焦糊的精神力味道，像烧糊的符纸。那老东西把意识烙进程序里了。”
石锋的大嗓门震得屋顶落灰：“啥？把人脑塞机器里？那玩意儿能活？”
“能。”萧凌摸出怀里的玉牌，指腹蹭过上面被血浸透的纹路——老钱临死前攥着它，是用命换来的线索，“韩立研究脑机融合十年，实验室的笔记我看过。他要当‘新秩序’的神，自然得把神格嵌进最坚固的容器里。”
话音未落，林雪的终端突然发出刺啦杂音。
她按了按通讯键，屏幕上的石锋头像瞬间变成雪花：“外围防线的联络断了。”
“我刚还跟老张通着话！”石锋抄起桌上的玄铁棍，铁棍磕在金属桌沿迸出火星，“奶奶的，莫不是那老匹夫的狗腿子还没清干净？”
萧凌盯着终端上的雪花，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系统面板在胸口发烫，新抽到的漆黑裂缝卡牌正渗出若有若无的吸力——这是危险预警。
韩立逃跑时燃烧本源的波动突然消失得太干净，像被什么东西吞了；天空之城的能源重启太慢，慢得像在等什么信号；连石锋的焚天印都没能彻底烧穿那铁壳子……
“他留了陷阱。”萧凌突然转身，抓起墙角的战术背包，“在基地废墟里。”
“我跟你去！”银月的冰刃“唰”地收回鞘中，尾巴尖卷住他腰带，“那老东西的精神烙印我熟，上次他用这招阴过我！”
“我也去。”林雪扯下实验服扔进医疗箱，露出里面的紧身作战服，“核心重启的实时数据得现场采集，终端分析有延迟。”
石锋把玄铁棍往肩上一扛，咧嘴笑出白牙：“老子给你们断后！据点这儿有老张他们，乱不了。”他拍了拍萧凌后背，力道大得能把人拍进墙里，“小心点，那龟孙儿要是敢耍花样——”
“我烧了他的新壳子。”
萧凌望着三人，喉间突然泛起热意。
银月的爪垫还沾着血，却硬是把疼字咽进肚子里；林雪的终端屏裂了道缝，她就用灵元缠着继续用；石锋的焚天印烧得掌心起泡，此刻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走。”他扣紧战术背包的搭扣，转身时瞥见窗外的废墟——曾经的“新秩序”基地现在像堆烧黑的积木，月光从云层里漏下来，照在某块倾斜的钢板上，反射出一道幽蓝的光。
那光很弱，却让他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四人走到据点门口时，银月突然顿住脚步。
她歪着头，鼻尖轻轻抽动，爪子按在腰间的冰刃上：“你们听见没？”
“听见啥？”石锋竖起耳朵。
“像是……呼吸声。”林雪的终端突然亮了，全息屏上的天空之城模型里，核心区的蓝光突然暴涨三倍，“等等，能量循环加速了！”
萧凌的系统面板“嗡”地震了一下。
他望着废墟方向，那里原本已经熄灭的火光，此刻又有几点幽蓝的光团升了起来，像极了人眼。
“加快速度。”他按住耳麦，“石锋，你留在据点守着，有情况立刻通知。”
“得嘞！”石锋挥了挥玄铁棍，转身跑回据点，脚步声在走廊里撞出回音。
银月凑到萧凌耳边，声音轻得像猫叫：“那呼吸声……是从基地最底层传来的。老钱说过，韩立的实验室有三层，我们只炸了两层。”
林雪的终端突然弹出一串乱码，她瞳孔骤缩：“定位到了！底层有个信号源，坐标是——”
“轰！”
一声闷响从废墟方向传来。
萧凌抬头时，正看见原本倾斜的钢板突然竖直，露出后面一道半人高的裂缝——裂缝里渗出的风带着腐臭味，混着若有若无的电流声。
“那是……”银月的爪子刺破了掌心，“密室门。”
萧凌摸出腰间的短刃，刀尖在掌心划出血珠。
系统面板的漆黑卡牌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短刃。
他望着那道裂缝里的黑暗，嘴角勾起一丝笑——韩立的棋盘，该翻面了。
腐臭的风裹着金属摩擦声从裂缝里钻出来，刮得银月耳尖的绒毛倒竖。
萧凌的短刃尖刚触到门缝，那半人高的金属门便\"吱呀\"一声向内倒去，扬起的灰尘里浮着细碎的蓝光——是散落的卡牌碎片。
\"小心脚下。\"林雪的终端扫过地面，全息屏上跳出橙红色警告，\"金属层下埋着感应阵，刚才的推门动作触发了部分能源。\"她指尖在终端上快速划动，发梢被通风管道漏下的风掀起，\"温度异常，三十米内有活性能量体。\"
银月的爪子按在腰间冰刃上，尾尖的血渍蹭到萧凌手背时还带着体温：\"卡牌的味道。\"她歪头嗅了嗅，耳尖突然泛起幽蓝荧光——那是她启动【感知增幅】卡牌的征兆，\"不是普通卡牌，像......被抽干灵韵的残次品，但还在吸周围的能量。\"
萧凌弯腰捡起脚边一片碎片。
卡牌表面的纹路粗陋得像孩童涂鸦，本该凝实的灵纹边缘泛着焦黑，指尖刚碰到边缘便传来刺痒的灼痛。
系统面板在他胸口发烫，新抽到的漆黑裂缝卡牌突然震颤，在他意识里投射出密密麻麻的红点——足有上百个能量源正在密室深处攒动。
\"第二梯队。\"他将碎片捏成齑粉，指腹蹭过掌心的血痕，\"韩立早料到主战力会被摧毁，所以用残次卡牌当消耗品。
这些东西没灵智，但能被精神力操控。\"
\"一百二十七张。\"林雪的终端突然发出蜂鸣，全息屏上的红点连成一片，\"能量源在更下层，是个环形储藏库。
这些卡牌的灵核......\"她瞳孔骤缩，\"是用活人意识做的锚点！\"
银月的冰刃\"唰\"地出鞘，刀刃上凝结的冰晶将地面的碎卡冻成冰坨：\"我就说那股焦糊味不对劲！
老东西把抓来的幸存者意识塞进卡牌里当电池！\"她尾巴猛地绷直，爪心的幽蓝荧光更盛，\"储藏库在正下方，穿过这道合金墙就能到。\"
萧凌摸出腰间的爆裂符咒卡牌。
卡牌表面的雷纹在他掌心流转，透支体力的灼痛从脊椎窜到后颈——武圣巅峰的精神力勉强能支撑这张高阶卡牌，但用完至少得躺三天。
他望着林雪泛白的指节，又瞥向银月爪心未愈的毒伤，喉结动了动：\"林雪护终端，银月开冰盾。
我引爆炸符，把储藏库连带着这些残卡一起烧干净。\"
\"萧凌！\"林雪突然抓住他手腕，终端屏的蓝光映得她眼尾发红，\"爆裂符咒的冲击波会掀翻三层废墟，我们可能困在里面！\"
\"困不住。\"萧凌反手握住她的手，触感是终端长期辐射留下的薄茧，\"银月的冰刃能破冰层，你终端里的定位符足够撑到石锋来接应。\"他抽出被握住的手，将爆裂符咒按在合金墙上，\"韩立等的就是我们犹豫的时间。\"
银月的冰盾在三人头顶凝成半透明屏障，冰晶碰撞的脆响混着萧凌念动符咒的低吟。
当\"爆\"字出口的瞬间，整座废墟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合金墙在蓝光中汽化，储藏库里的残卡像被风吹散的纸片，在爆炸波中燃成灰烬——但那些附着在卡牌上的意识碎片，竟在火光里凝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走！\"萧凌拽着两人往出口跑，靴底碾碎的残卡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银月的冰盾在头顶出现蛛网裂纹，林雪用灵元缠着终端，指节因用力发白：\"能量源彻底摧毁了！
但......\"
\"但什么？\"萧凌的系统面板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漆黑裂缝卡牌的吸力变得狂暴，像要把他的魂魄扯出去。
\"天空之城的信号！\"林雪的终端屏突然全白，再亮起时映出整座城市的虚影，\"他没在卡牌里，他在......\"
\"在你们头顶。\"
沙哑的男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
萧凌抬头的瞬间，月光被遮得严严实实——天空之城的投影正缓缓凝实，金属外墙上的弹孔渗出幽蓝光芒，原本崩塌的核心区竟在重组。
一道黑影站在最高处的观景台，轮廓是韩立的模样，却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渗着电流。
\"你们毁得了我的身体，毁不掉我建立的新秩序。\"黑影抬起手，天空之城的虚影开始旋转，废墟里未燃尽的残卡突然腾空，像被无形的线牵着飞向城市，\"当这些意识碎片填满核心，当天空之城重新悬浮......\"
银月的冰刃刺穿了逼近的残卡，冰屑溅在黑影脸上却穿体而过：\"老匹夫！
你连实体都没有，装什么神！\"
\"实体？\"黑影的笑声震得三人耳膜发疼，\"等核心填满，这整座城市都是我的躯体。\"他眼窝里的电流突然暴涨，\"而你们......\"
\"是第一个祭品。\"
萧凌的系统面板在此时炸响警报。
他望着逐渐清晰的天空之城虚影，望着黑影脚下凝聚的幽蓝光团——那是足以掀翻整座废墟的能量漩涡。
银月的冰盾已经出现裂痕，林雪的终端开始冒黑烟，而石锋的联络音，始终没有在耳麦里响起。
\"退。\"萧凌扯着两人往更深处跑，后背的冷汗浸透了战术服。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抽取他的精神力，漆黑裂缝卡牌的吸力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但此刻最重要的，是让林雪把天空之城的坐标传出去，是让银月保住她未愈的伤，是让石锋带着援军，在天空之城真正悬浮前......
\"轰——\"
能量漩涡的轰鸣盖过了一切。
萧凌回头时，正看见黑影的手按在核心区，天空之城的虚影开始实体化。
月光从云层里漏下来，照在重新竖起的金属外墙上，反射出刺目的幽蓝光芒——那光比之前更盛，盛得像要把整片天空烧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