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睛亮的快要发光，笑起来弯弯的，像是夜晚云层里的月牙，尤其是眼底毫不遮掩的期待，不含一丝说笑的成分。
这一刻，谢羡予莫名有些心烦。
“世子不喜欢？”
见谢羡予不说话，明昭低下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手里的十全大补丸。
谢羡予蹙眉，自然不含扫她的兴，正要开口，明昭就已经抢先。
“世子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挑个旁的给世子送来，这药一定十分苦涩，我去找店家换个没那么苦的来。”
谢羡予的身子是从小就这样，想必这么多年一定是药不离口，就算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明昭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这话落在谢羡予耳朵里，隐隐约约有几分自嘲的意思。
看明昭的神情，却又不像。
谢羡予拿不准主意，更觉得烦躁。
就在明昭要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带走的时候，谢羡予捉住了她的手，直接把盒子给扣下了：“送出去的礼物你怎么还往回收？”
明昭诧异：“我以为世子不喜欢呢。”
谢羡予打量着朴素的木头盒子和有一个拳头大的十全大补丸，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了：“你是想噎死我吗？”
明昭撇撇嘴：“瞎说，这个东西这么大，当然不能一顿吃了，而且药铺的大夫说了，世子要是吃这个十全大补丸就不能吃别的东西了，以免药物相克。”
谢羡予：“……”
要不是他兴致冲冲的来送，他也绝不会收下这么个古怪的玩意儿。
没见过谁家配药配出这么大的药丸的。
“你在哪家药铺买的？”谢羡予忽然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么奇葩的药丸。
“就在绣街的一家凌记药铺，药铺的掌柜说了要八十八两银子，我觉得贵就跟她讲了价，最终以八十两买了下来。”明昭扬了扬眉梢。
一句话的事儿就少了八两银子，多好。
谢羡予唇角的笑意顿了顿，看向她，乌湛湛的眸子里添了两分惊讶：“你还讲了价？”
“是啊，虽然说这是药，但是该省得省，该花得花嘛，八两银子都够我吃很多东西了。”
“给我送礼，你倒是会省钱。”谢羡予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明昭凑上去，以为他不高兴：“世子别生气呀，我这是在替你省钱，你看当初开府的时候，你送了我那么多银子，我要是一下子都花光了，以后成了穷光蛋，还得仰仗世子呢。”
谢羡予瞥她，指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是银子不够花？”
明昭摇头：“够了够了，我从前哪见过这么多钱，就是让我花上几十年也花不完。”
“不必这么省，用完了，我叫人再给你送。”谢羡予好心情的开口。
明昭顿时有些愧疚。
不管谢羡予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她，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对自己是真的好，陈颐说了，君子论迹不论心。
从自己到京城开始，能够彻底站稳脚跟，靠的都是谢羡予，他不仅给人还给钱。
就这样自己居然对他发脾气，怎么敢的。
明昭想想，有些心有余悸。
谢羡予要是看他不顺眼，直接撇下了他都无话可说的。
“世子待我这样好，我以后一定多听世子的话。”明昭捧着脸，笑的乖巧。
谢羡予抿了抿唇，薄唇边溢出浅浅笑意：“知道就好，下回再朝我发脾气，可要挨打。”
明昭认错很快：“不敢了，不敢了，世子大人有大量，可不要与我一个小孩子计较。”
“呵，出息。”
被这么笑话，明昭也不恼。
“姜家的事先不必着急，静静的上半个月就是，我必然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谢羡予主动解释起之前的因由。
明昭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事儿点了点头：“柿子拿主意就好，对了，今天我在绣街看到姜兰君了，她与姜临安的朋友艾秋见了面。”
“吏部尚书的儿子。”
“是他，他们在绣街河边见了面，姜兰君身边就带了一个侍女，艾秋身边连个人都没带着，我想他们应该是私下偷偷见面的。”
明昭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看艾秋的样子，像是喜欢姜兰君，就是当时离得太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你是怕，姜兰君会逃？”谢羡予看着她。
明昭诚然的应下：“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曾经害我的人，姜兰君首当其冲。”
她一定要死。
否则，上天给她这次重生的机会，岂不白活一场。
明昭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了，还有一事。”明昭对谢羡予说起姜玄青偷偷倾慕姜兰君的事，“姜玄青与姜临安不一样，姜临安对我不喜，却没有一开始到厌恶的那一层地步，姜玄青怕是巴不得我赶紧死，好给她心爱的妹妹腾位置。”
“起初我还以为是为了什么别的，不想那天在他的书房里瞧见了一封书信，是写给姜兰君的。”
“这么说，他觊觎自己的亲妹妹。”
明昭没有否认。
方才的话半真半假，但表达的意思是千真万确。
……
二人聊了约莫半个时辰，外头来了个小厮，“世子，王爷请县主过去一趟。”
“父王有事？”
“回禀世子，小的也不知王爷什么意思，只是王爷听说了县主来拜访世子，所以才叫小的来传话。”
谢羡予看向明昭：“那你去吧。”
明昭一脸疑惑：“世子不同我一起吗？”
据说汝阳王身高八尺，体魄健硕非寻常人不可比呢，想一想能养出谢羡予这样的儿子来，汝阳王必然也不是什么常人。
明昭心里对这位王爷还是很敬畏的。
再加上他是谢羡予的父亲，没来由的多了几分紧张。
“怕什么，我父王不会吃了你的。”
明昭没说话，就这么眨巴着眼睛看他。
谢羡予无奈：“你自己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世子陪我一起吧，王爷天人之姿，哪儿我一个小小县主能应付的过来的。”
小姑娘声音软软，不知是真的怕还是有意撒娇，一只手堪堪抓住了他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