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计猝不及防,“哎哟”一声,险些给拽的摔趴下。
而拐杖的一端,更是擦着沈玉楼的脸颊而过。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直接打在她脸上。
得亏赵四郎及时将她拉开。
沈玉楼惊魂未定。
还没从惊吓中回神,冲进来抢东西的人先发难了。
“穿的乱七八糟,一看就是从乡下跑上来的穷酸叫花子……你知道这拐杖多少钱吗,你也敢摸?”
一边说,一边斜眼打量了眼沈玉楼,然后撇着嘴巴,嫌弃地移开视线。
那样子,仿佛多看沈玉楼一眼,就要沾染到穷酸气似的。
沈玉楼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嫌弃,差点气乐了。
她不由得抬眼打量对方。
结果她视线才投过去,对方便恶狠狠地朝她龇牙道:“看什么看?再看,看小爷不戳瞎你两只眼睛!”
语气很是凶狠。
态度更是恶劣至极。
甚至还弯起两根手指头,朝沈玉楼做出了个剜眼睛的动作。
沈玉楼:“……”
不是,这宁州城的人,都这么飞扬跋扈的吗?
她吃惊地瞪大眼睛,看怪物一样打量对方。
对方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上穿的衣服料子,肉眼可见的昂贵。
脖子上面还套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金项圈。
五官长得也都还不错,眉眼周正,面红齿白。
可惜,这少年不开口说话还像个人样。
一开口说话,活脱脱就是一个人见人嫌,狗见狗厌的不良少年。
真是白瞎了一副上天赠送的好皮囊。
就好比现在,他恐吓沈玉楼,沈玉楼只是多看了他一眼,他当真就将那两根手指头往沈玉楼的眼睛里面戳。
当然,并没有得逞就是了。
不良少年才将手指头往前伸,就被一只大手掌抓住,紧跟着再往下一压,两道“咔嚓”声齐刷刷响起。
紧跟着是不良少年杀猪般的嚎叫声。
店伙计刚稳住身形,一抬头见赵四郎竟然将人的两根手指头给折断了,他吓得脸都白了。
虽然这只是两拨客人之间的争执。
但是争执发生在他们店里,他们即便不被追责,也得出于人道主义给点补偿。
这补偿从哪里出?
肯定是从他的工钱里面出啊!
毕竟客人是他在招呼!
店伙计万万没想到,一场灾难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砸在了自己脑门上面。
他不敢朝赵四郎发火,怕激化失态,只能去看那不良少年。
“哎哟喂小公子,您没事吧?快让小的瞧瞧您的手!”
“小爷手指头都断了,你说小爷有事没事!啊啊啊啊疼死小爷了!小爷今天要砸了你这破店!”
沈玉楼也没料到赵四郎今天出手这么狠。
倒不是她圣母心,觉得赵四郎不该出手教训。
只是那不良少年衣着不俗,想必家世也不小。
赵四郎就这样折断了对方两根手指头,对方法家长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没必要为了一根拐杖,去招惹上麻烦事。
出门在外,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赵大哥今天是怎么啦?
心中才这么想,赵四郎已经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那是我二叔家的小儿子,叫赵子跃。我爹去世的第二天,他将我骗到假山后面,趁我不防备,将我推进荷塘里,然后他在岸上用棍子打我,不让我上岸……那时候是冬天。”
沈玉楼:“???”
沈玉楼:“!!!”
她咽了下口水,目光四下搜寻合适的武器。
好在这里是木匠铺子,最不缺的就是木材板子之类的东西。
沈玉楼很快就搜寻到了合适的武器:一根藤条。
那是编藤筐用的。
众所周知,藤条这种东西,韧性十足,三分力气使下出去,能打出十分力气的效果。
她力气小,打人就得用这种东西。
细细一根藤条被她攥在手里握紧。
趁着赵子跃还在哀嚎惨叫,沈玉楼上前去,扬起胳膊,照着赵子跃的脊背不客气地抽下去。
“啊!!!”
赵子跃的惨叫声再次拔高一个浪潮。
可还不等他转过身来是谁打他,沈玉楼便再次挥起了手中的藤条。
啪啪啪!
声音不绝于耳,雨点似的密集。
整个店里回荡的都是赵子跃越来越凄惨的惨叫声。
“乡下人怎么啦?乡下人就不能进城买东西了?”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你瞧不起谁呢!”
“像你这种被爹娘宠坏了的妈宝男,就该拿根链子拴在你爹娘的裤腰带上面!”
……
店伙计都看傻眼了。
男的出手打人也就算了,毕竟生得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一看就不是好欺负的善茬。
可是这姑娘看着瘦瘦弱弱,文文静静的,怎么也动手打人呢?
而且还打得这么凶残!!!
老话说的真是一点儿都没错啊,人不可貌相!!!
店伙计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有心想要上前去拉住沈玉楼。
然而他才有动作,赵四郎的眼刀便落在了他身上。
冰寒又森冷!
仿佛数九寒天插进骨头缝里的风刀!
想想那两根被硬生生折断的手指头,店伙计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赶忙又将伸出去的手缩回去。
他不敢去拉沈玉楼,只能在边上急得拍腿大叫。
“别打了,快别打了!”
“再打要出人命了,杀人犯法的呀!”
“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呀,小的求求您了,快住手吧!”
内心却在疯狂骂赵子跃:好歹你是个男人啊,没缺胳膊也没少条腿,你倒是还手啊!
就算打不过,你还不能跑啊,逃跑你都不会吗!
你这样被一个小姑娘摁在地上打,算哪回事嘛!
得亏赵子跃听不到店伙计的心声,不然他这会儿怕是要冤屈死了。
是他不想打回去吗?
是他不晓得打不过就跑吗?
可问题是他腿脚没力气啊!
他挨第一下打,准备转身还击时,后腰那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下。
紧跟着下一瞬,他身上的力道就好像被封锁住了似的,全身酸麻又软绵绵,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
仅剩下的那点力气,只够他蜷缩在地上抱住脑袋哀嚎惨叫。
沈玉楼也没想到赵子跃看着个子挺大块头的,没想到战斗力这么弱鸡,连她这个连拎桶水都费劲的人都打不过。
不过她也没想到真把人打死。
眼见赵子跃的后背上面渗出血迹,她扔下藤条,冷笑道:“这次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敢欺负人,姑奶奶我就找铁匠给你打条狗链子,直接将你套脖子挂到城楼上面去,看你还敢不敢再出来发疯咬人。”
骂完了,摸出十个铜板,正要扔地上去。
想了想,又觉得十个铜板太多了,于是放回去九个,将一个铜板扔在死狗一样躺地上的赵子跃身上。
“拿好了,这是姑奶奶给你的医药费。”
那枚铜板刚好就扔在赵子跃的眼皮子底下。
瞧着地上那枚铜板,赵子跃又气又怒,险些吐血。
他赵子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