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榆话音刚落，就听到“扑通”一声，她的脚被抓着，按到了水平面之下。
突如其来的热量，让她猝不及防。
还好个屁啊，要烫死了！
“温度，还可以吧？”
季淮月揉搓了一把姜思榆的脚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抿了一下嘴唇。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谨慎。
明明，她是个很弱的生物。
但是，总感觉，她手上拿着自己的把柄。
“你手拿着的话，就还好……”
姜思榆把红透了的脸扭到了另一边，没法平静地和季淮月对视。
她说的是实话，季淮月的手，即使放在热水里，都像冰块一样冷。
正好起到一个降温的效果。
而且，软软的，让她感觉，还挺舒服的……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接热水泡脚啊。”
痒得厉害，姜思榆稍微适应了一下，也不再那么抗拒了。
就是，感觉这样一句话也不说，怪尴尬的。
“嗯……我小的时候，阿爹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吃过晚饭，阿娘就会烧一桶热水，给阿爹泡脚，就像这样……”
季淮月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淡淡的幸福笑意。
手轻轻地托起姜思榆的脚掌，找到穴位，轻轻地按了下去。
“疼……”
姜思榆眼泪在0.001秒内飙了出来。
这酸爽，真正宗，救命……
“抱歉，我小力一些，我帮你把穴位打通，你明日起来，才不会那么疼，你忍一下好吗，后面就不会那么疼了。”
季淮月把手收了回来，带着希冀的目光，询问姜思榆。
“好吧……那你轻一点。”
姜思榆咬了一下嘴唇，觉得她不像是在骗自己，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下来。
“好，你放心吧。”
季淮月开心地答应了下来，然后，毫不留情。
“哎哟……救命……我要痛晕了，你等一下！”
姜思榆脚底传来的痛感，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直接躺在床上，身体扭成了麻花。
她喊得厉害，但是季淮月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按地更用力了。
如果停下来的话，刚刚打通的血气，就又会重新堵上，相当于前功尽弃。
所以，她不能停，只能逆流而上，越挫越勇。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姜思榆腿上那种麻痹的痛感，确实渐渐消失，紧随而来的，是一股暖流。
充斥她的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就像在冬天里晒太阳一样。
真的不痛了诶。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看到姜思榆表情放松地又坐了起来，季淮月抬起了头，宠溺地盯着她。
炽热的目光看得姜思榆都不好意思了，糯糯地又把头低了下来。
“你怎么连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啊，都过去好几百年了吧？”
姜思榆抿了抿嘴唇，尝试着把话题引开。
不想跟她说，自己的真实感受。
“能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情，即使隔了一千年，也会记忆犹新的，就像”
季淮月眼中流连的幸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又压抑的，绝望与惶恐。
紧紧盯着姜思榆，熟透的红苹果脸蛋。
试图从那里，得到一点慰藉。
“就像什么……”
姜思榆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淡淡隐藏着的悲伤与失落。
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更加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还揉了一下。
“那个……就像什么？”
又重复了一遍。
手并没有收回来，因为觉得，这样子收回来，有点过于刻意了。
“就像，被师尊责罚的时候，总有个女孩子，拉着我逃跑，师尊总说我是癔症犯了，只有我知道，她是真实存在的，只有我能看见她！”
季淮月仰起脸，带着某种热烈的情绪，突然靠近了姜思榆。
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胸口。
湿润的双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明亮的眸子盯着她的洁白骨感的脖颈。
鼻尖嗅嗅，像在确认什么。
“那……你看到她长什么样了嘛？”
姜思榆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一些。
手掌也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她的脑袋。
“没有……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她身上特别温暖……”
季淮月眼神顿时暗了下来，情绪也由高涨变为了失落。
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那，希望你早点找到她。”
姜思榆抿了抿嘴唇，轻轻地推了一下季淮月的肩膀。
她说的，应该就是琴流光吧。
原书里，她确实经常说琴流光身上暖暖的。
可恶，书里也没说，这大师姐的过去啊，怎么她看起来惨兮兮的，跟被遗弃的小狗狗一样。
“嗯……”
季淮月淡淡应了一声，眼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水冷了……”
“好，我去帮你倒掉。”
在姜思榆隐蔽的提醒下，她才从思绪中回归现实世界，后退了一步，把姜思榆的脚从水里拿了出来。
掀起白袍的衣角，就仔细地替她擦拭了起来。
“这……衣服会脏的……”
姜思榆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这……我是仆从啊，等一下，我是仆从，对吧？
“不会的。”
季淮月淡淡一笑，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吧。”
“天底下的主人与仆从，都跟我们一样吗，就是，主人会背仆从，还会给仆从……”
给仆从洗脚啊喂！
这个世界是不是反过来的啊，其实仆从才是主人，主人才是仆从？
怎么想都不可能的吧。
“只有你我如此。”
季淮月把姜思榆的脚擦干后，才心满意足地端起了木盆，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思榆一眼。
不会的，自己不会认错的，她骗不了自己。
即使身上的温度可以骗人，但是，那股淡淡的狐狸味道，不可能装得出来。
还有，这颗跳动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来见自己了，却不履行承诺？
是在考察自己吗？
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姜思榆已经坐在床上，困得连连打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