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领导刚讲完话,路羽非开口了:“如果新的印章出来,那么机械厂的收购方案就要按照新的制度来实行?”
“不错。”
路羽非就知道会是这样,冷然一笑:“那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李沛的失踪和出事,会不会和你们这些领导有关?”
好勇!
李莹瞬间对路羽非多了几分敬佩,也就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这些话。
“路羽非同志,你这是无端的猜测,而且我们厂的新制度有更多人有好处,为什么不实施?”新领导看向路羽非,显然对路羽非刚才的发言很不满,但他碍于面子,没有发难。
“说重点吧,”冷宴捏着一根香烟,“如果按照新制度,是不是国外的人也可以享有完全的收购权?”
新领导扫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他就知道这是一场艰巨战,在座的哪一个都不好糊弄。
“新的制度是这样说的,当然也要看收购方给的方案,呵护工厂利益的,我们自然会考虑。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初期,南方那边是试点,但咱们沪市也不能屈居人下,总是要赶在别人前头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关于这些,李莹作为一个局外人,是没有话语权的,她就是来听一听对大哥这件事的决定。
“新的印章,我们家也是同意的,只是李沛作为工厂的厂长,他还在医院里躺着,在他躺着的时候谈论新印章的事情,不太好吧?”这次说话的是副厂长。
也是李沛提拔上来的人,他深知兔死狐悲的下场,李沛若是没有了印章权利,那他这个副厂长也会被削掉,因此上他努力为李沛说话,而不是在这时候踩李沛一脚。
“你们说的我都清楚,但现在关键问题就是厂子的运营,咱们工厂机械老化,很多产品无法生产,若是不及时改变,可就会被时代的浪潮淘汰了。”新领导敲着桌子说出自己最有水平的一段话。
李莹记得这些机械厂后来的确被一些新型厂子取代,尤其是改革开放后期,沪市招来了很多国外人投资建厂,比起南方那些厂子,这些老板大方,给的工资高,造成沪市的年收入平均水平比其他城市高几倍。
如今若是工厂有人收购,其实也是出路。
但路家和景家哪一家都应该是厂子的活路。
“老李,你来说几句。”
领导看向一直不发言的李栋国,笑着请他发言。
李栋国拿着自己的小本本,站起身:“既然领导让我发言,我也倚老卖老,说几句。”
“咱们机械厂是在民国初期的时候成立的,那时候厂子的效益不是很好,后来是在商会的支持下运转起来。再后来,大家也知道,厂子差一点就被外国人给拿走,是整个沪市的人集资才让厂子渡过难关,挺过去。近年来,工厂致力于生产铁路设备,有很多技术那是几代人摸索着琢磨出来的。现在社会好了,眼下修建铁路的工程会越来越多。咱们工厂的首要目的就是更换设备,然后引进新的技术,但厂子的所有权,必须握在咱们自己人手里。”
路羽非第一个鼓掌。
其他人跟着拍拍鼓掌。
新领导笑着点点头:“老李说得很对,眼下关于厂子的所有权问题,路家和景家在打擂台,如果可以协商一下,两家合力的话,会不会更好,这样就没有第三方再介入了。”
“不好!”路羽非果断拒绝:“我路家有能力让厂子起死回生。”
冷宴瞥了路羽非一眼,这女人胃口还是这么大,也不怕吃撑了,胃胀。
“景家的方案,领导也看了,我觉得可以考虑考虑。”
“冷宴,你的方案不过是想压过路家,独霸厂子的所有权,我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路羽非语气凉凉地说。
冷宴摊开手:“路小姐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两败俱伤,等着第三方介入了。”
事情最后还是没有讨论出最合适的方案,但是新的印章还是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李栋国叹息不已。
李莹知道老爸心疼自己待了一辈子的厂子。
走到厂门口,一家人停下来。
李栋国转身,望着厂子感叹:“我从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在厂里上班,你们几个孩子小时候经常在厂大院里跑来跑去。那时候的生活虽然艰苦,但还是幸福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明明日子好起来了,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
过去有人抢厂子为了打败华国,如今还有抢厂子,又是为了什么?
“爸,别想这么多了,咱们回家去吧。”
路羽非出来就挡住了冷宴的车门,挑眉望着男人:“我说你一个养子,用得着这么拼命?”
冷宴勾唇轻笑:“端人家的饭碗,属于人家管,我要是不努力,是会被踢出来的。”
“冷宴,退一步来说,我们路家更适合管理厂子。而景家就不见得了。”
景家的势力是很大,但过去景家可是当过叛徒,不然景家的人也会被拉去枪毙,这是政策好了,景家的资产又都还给了景姑姑。
路家清清白白,从古至今,几代人没有出过叛徒。
“路羽非,你整天端着,累不累?”
路羽非收回手,面色冷冽:“冷宴,如果机械厂的权利被别人拿走,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阔步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上车走人。
冷宴抽出烟点燃,吐了一口烟雾。
“冷爷,其实我也不明白,景家为什么一定要拿到机械厂的权利?”
冷宴瞥了阿虎一眼:“当初成立机械厂的时候,景家没少出力,只是后来景家做了错误选择,才失去了机械厂的股权。”
阿虎似懂非懂:“那景姑姑哪来的脸再要回机械厂啊?”
冷宴扫了阿虎一眼:“这话说说就行,上车,回去。”
冷宴扔掉手里的烟头,坐上车。
吃了一嘴路羽非的汽车尾气。
“冷爷,她肯定是故意的。”
冷宴凝视着车子离开,唇角扯了一下:“走吧,不必和女人一般见识。”
阿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