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蓝若真君、寒星真人等少数几位元婴修士只是微微颔首致意。
其他所有人,无论散修、小宗门修士,还是那些权贵子弟、宗门弟子,全都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朝着皇室队伍的方向,躬身行礼,齐声道:
“参见福亲王!参见诸位大人!”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尽显皇朝威严。
然而,在这片躬身行礼的人潮中,却有一个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陈默皱了皱眉,他堂堂元婴修士自然不可能向一些小辈起身行礼。
他依旧盘膝坐在散修区的角落,闭着双眼,纹丝不动,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这鹤立鸡群般的姿态,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室队伍中,一道尖锐刻薄、充满怒气的娇叱骤然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那边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子,你是瞎了还是聋了?见到福亲王与诸位大人驾临,竟敢不起身行礼?区区蝼蚁般的散修,谁给你的狗胆藐视我天渝皇室威严?”
声音的主人,正是站在皇室年轻一辈前列,穿着一身华丽宫装、妆容精致、此刻却柳眉倒竖、满脸怒容的三十八公主——柳明月。
刷!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陈默身上。
惊愕,怜悯,嘲讽,幸灾乐祸!事不关己…种种情绪在无数双眼睛中交织。
陈默周围的散修更是如鸟兽散远离他,生怕会连累到自己,他的周围顿时空出一大片地方。
陈默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穿过人群,落在了柳明月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俏脸上。
一个月前坊市初遇时,她那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瞬间浮上心头。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非但没有起身,反而用一种清晰、平静,却足以让全场都听清的语气,缓缓开口:
“死三八,行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你行礼?”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整个山谷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依旧盘坐的白衣少年。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当着皇室三位元婴,当着福亲王的面,如此辱骂一位公主?!
短暂的死寂后,是滔天的哗然!
“我的天,他…他疯了吗?”
“他到底是谁?难道有什么惊天背景?”
“背景?我看是失心疯,这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完了完了,这小子死定了,敢这么骂明月公主…”
皇室队伍更是瞬间炸锅,所有皇室成员和随从侍卫,看向陈默的目光都充满了暴怒和杀意,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一些与柳明月不对付的皇室子弟,虽然脸上也带着怒容,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快意和幸灾乐祸。
柳明月本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俏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头顶几乎要冒出实质的青烟,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卑贱”的散修如此辱骂。
“你…你…你找死!!”
柳明月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陈默,尖声厉叫,“阿大!阿二!给我把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抓过来,本公主要亲手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她身旁两名一直沉默如铁塔、气息彪悍的金丹后期护卫阿大、阿二,闻令而动。
两人眼神冰冷,如同盯上猎物的凶兽,公主说的是抓,所以没有祭出法宝,而是身形暴射而出,如同两道黑色闪电,直扑散修区的陈默。
蒲扇般的大手张开,指尖缠绕着禁锢灵力的黑芒,显然是要执行“抓过来”的命令。
皇室的三位元婴,包括福亲王柳擎在内,都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与蓝若真君等宗门元婴寒暄。
仿佛只是看到两只蝼蚁要去碾死另一只蝼蚁,根本不值得关注。
陈默终于缓缓站起身。
看着瞬息即至、带着凌厉劲风抓来的两只大手,他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不退反进,迎着两人,一步踏出。
“问天七式——云变!”
随着一声低喝,陈默双拳齐出。
刹那间,他身前仿佛有云雾翻涌,无数道真假难辨、虚实相生的拳影骤然爆发。
拳影重重叠叠,如同云海怒涛,变幻莫测,每一道拳影都隐隐带着风雷呼啸之声,搅动四周气流,形成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力场。
阿大、阿二脸色骤变,他们只觉眼前一花,仿佛有千百个拳头同时从四面八方轰来。
根本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凌厉的拳风割得脸颊生疼,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压力将他们牢牢锁定。
噗!噗!
两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漫天拳影骤然收敛。
阿大、阿二如同被两头发狂的太古蛮牛正面撞中,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
护体灵光瞬间溃散,两人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如同两颗出膛的炮弹,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砸落在柳明月的脚边。
轰!轰!
地面微微一震,烟尘弥漫。
阿大、阿二如同两滩烂泥般瘫在地上,胸口凹陷,口中不断涌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眼神涣散,眼看是活不成了。
嘶——
全场再次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看向陈默的目光彻底变了。
震惊!
骇然!
难以置信!
这哪里是什么待宰的羔羊?分明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凶龙。
柳明月看着脚边两具迅速失去生息的护卫,感受着溅到裙摆上的温热鲜血,先是一呆,随即发出一声惊恐刺耳的尖叫:“啊——”
她蹬蹬蹬连退几步,脸色惨白如纸,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这边的动静,终于彻底惊动了正在寒暄的元婴修士们。
福亲王柳擎、供奉周衍,以及刚刚还在与人谈笑风生的柳元,同时将目光投了过来。
蓝若真君、寒星真人等宗门元婴也面露惊诧。
柳元的脸色最为难看,他一步踏出,属于元婴修士的浩瀚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无形的山岳,朝着陈默狠狠镇压而下。
同时厉声喝道:“好胆,竟敢当众行凶,杀我皇室护卫。”
恐怖的威压降临,陈默周围的地面都微微下陷,散修们更是感觉呼吸困难,再次连连后退。
然而,处于威压中心的陈默,却如同激流中的磐石,岿然不动。
甚至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他缓缓抬起头,迎向柳元愤怒的目光,露出一抹清晰无比的嘲讽微笑,仿佛那足以压垮金丹修士的元婴威压,只是一阵拂面清风。
“元婴修士?!”柳元瞳孔猛缩,失声惊呼。
他终于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有恃无恐,他脸色阴沉如水,死死盯着陈默:“老夫柳元,道友面生得很,但不管道友来自何方,是何背景,当众辱我皇室公主,杀我皇族护卫,便是与我天渝皇朝为敌。
但念在道友修行不易,只要你现在向明月公主躬身致歉,并赔偿损失,此事,老夫可以做主,就此揭过,如何?”
他自认已经给了对方台阶下。
陈默闻言,差点被这颠倒黑白的逻辑气笑了。
他嗤笑一声,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她先无故辱骂于我,我回敬一句,便是辱她?她的护卫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擒拿于我,我被迫反击,杀了便是行凶?还要我给她道歉赔偿?这天渝皇朝的‘道理’,陈某今日算是领教了。”
“放肆。”
柳元被陈默当众顶撞,脸上挂不住,厉声道,“在这灵州,在我天渝皇朝的地界上,我皇室的话,就是道理,就是规矩。”
“哦?”
陈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朝着柳元勾了勾手指,动作充满了极致的轻蔑,“来吧,老东西,让我看看你这所谓的‘道理’,有多少斤两,能撑得住我几招?”
“小辈狂妄,找死。”
柳元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尤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彻底暴怒,须发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