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小院里,杨氏捧着那张的银票,又哭又笑。陈大柱蹲在门口,看着那些绸缎药材,沉默地抽着旱烟,眼中却有了光。
有了沈家这笔“巨款”打底,陈默的底气足了许多。
他养好伤后,立刻带着抄写好的《西厢记》前五回书稿,去了安佑县最大的书铺“文渊阁”。
书铺掌柜本是半信半疑地翻看,但只看了几页,便被那曲折的情节、鲜活的人物牢牢吸引,一口气看完,拍案叫绝。
当下便以远超普通话本的价格买下,并签订契约,约定后续书稿优先供给文渊阁。
《西厢记》一经刊印发售,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引爆了整个安佑县乃至青岚府。
才子佳人、冲破礼教、追求真爱…这些元素对于当下沉闷的话本市场,简直是降维打击。
一时间,洛阳纸贵。
文渊阁门前排起了长队,书商们争相抢购,加印数次仍供不应求。
陈默化名“墨尘生”,稿酬如流水般涌入他的口袋,不仅彻底解决了家里的经济困境,更让他积累了丰厚的赶考资本。
同年八月,院试如期而至。
考场设在青岚府城。有了另一个世界积累的庞大知识库和恐怖记忆力的加持,加上原主扎实的经学基础,陈默下笔如有神助。
放榜之日,“陈默”二字高悬榜首——案首。
解元,十五岁的少年秀才,轰动安佑县。
小河村陈家的破旧木门前,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乡绅和村民,鞭炮声响彻云霄。陈大柱挺直了腰杆,杨氏喜极而泣。
陈默,成了小河村真正的传奇。
秀才功名在身,陈默并未懈怠。他一边继续撰写《西厢记》后续,一边潜心攻读,准备来年的乡试。
陈默紧接着又参加来了乡试,一举得魁,成为了举人老爷。
期间也少不了参加一些文人诗会。
凭借着脑中另一个世界璀璨的诗词宝库,一首首或豪放、或婉约、或意境深远的“原创”诗词从他笔下流出,惊艳四座。
“安佑才子陈默”的名声,如日中天。
在一次青岚府城举办的盛大诗会上,陈默再次遇见了沈淑婉。
她随父兄出席,依旧是那般的清丽温婉。才子佳人再度相逢,彼此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情愫。
此时的陈默,已非吴下阿蒙。少年举人,还是解元,才华横溢,声名鹊起,前途无量。
沈家本就感念其救命之恩,如今更看重他的潜力。郎有情,妾有意,门第的差距在陈默展现的光芒下,似乎也不再是不可逾越。
一切水到渠成。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六礼依序而行。
大红的花轿,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将一身凤冠霞帔、美艳不可方物的沈淑婉迎进了陈家。
陈家早已在府城购置了一座清雅宽敞的三进宅院,告别了小河村的泥墙瓦屋。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美满。沈淑婉性情温婉贤淑,将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公婆恭敬孝顺。
陈大柱和杨氏对这个知书达理、出身大家的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陈默心无旁骛,继续埋首书海,目标直指来年京城的会试和殿试。
陈默没有让任何人失望。来年春天,京城贡院。
会试放榜,他的名字再次高悬榜首——会元,连中三元,消息传回青岚府,举城沸腾。
殿试在皇宫太和殿举行。
金銮殿上,面对皇帝和满朝朱紫的策问,陈默引经据典,侃侃而谈,针砭时弊,提出了一系列颇具见地的治国方略。
其见解之深,格局之大,令龙椅上的皇帝也频频颔首。
然而,当最终评定名次时,皇帝看着殿前这位年轻俊朗、气质卓然的会元郎,捋须笑道:“陈卿才学冠绝,本可为状元。然卿风姿太过俊逸,便点为探花,亦不负卿之才学。”
于是,陈默成了大乾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因“长得太帅”而被从状元降为探花的奇才。
探花及第,授翰林院编修,步入清贵之途。
陈默的仕途,由此展开。他既有超越时代的见识,又有实干之才,更懂得在官场中韬光养晦,步步为营。
从翰林院清贵,到外放历练,治理一方,兴修水利,整顿吏治,发展农桑,政绩斐然。
再被召回中枢,入六部历练,最终官拜内阁大学士,位极人臣,成为皇帝倚重的股肱之臣。
期间虽有政敌攻讦,宦海风波,但他总能化险为夷,稳步攀升。
沈淑婉为他生下一儿一女,聪慧可爱。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感情深厚。陈大柱夫妇晚年尽享天伦之乐,寿终正寝。
陈默一生清廉自守,为国为民,官声极佳。最终以八十一岁高龄,于睡梦中安然离世,谥号“文正”,极尽哀荣。
第二世:将军骨,埋荒沙
意识混沌,再次凝聚。这一世他是大胤王朝镇守朔风关的边军将领。自少年就陪父出征,至今已有二十多年。
刺鼻的血腥味、浓烈的汗味和皮革、铁锈混合的气味率先冲入鼻腔。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金铁交鸣的刺耳声、濒死的惨嚎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成一片惨烈的战场交响。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血水,从沉重的铁盔边缘淌下,模糊了视线。手握着长柄战刀。身穿铁甲,甲片上布满了刀砍斧劈的痕迹,缝隙里塞满了泥泞和暗红的血块。
脚下是泥泞不堪、被鲜血染成酱紫色的土地,堆积着层层叠叠、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人,有马。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硝烟的气息。
“将军,右翼顶不住了,蛮子的重骑冲过来了。”
一个满脸血污、头盔歪斜的亲兵嘶哑地吼叫着,声音充满了绝望。
城破在即,身后,是千里沃土,百万黎民。
一股悲壮、惨烈、与城关共存亡的决绝意志瞬间充斥了他的胸膛。
“顶住!死战不退!”
陈默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嘶哑却穿金裂石,压过了战场的喧嚣,“大胤的儿郎们,身后便是家园。随我——杀。”
他高举着卷刃的战刀,如同濒死的猛虎,迎着那如同钢铁洪流般碾压而来的北狄重甲铁骑,义无反顾地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冰冷的铁蹄踏碎骨骼,沉重的弯刀撕裂铁甲…
剧痛!黑暗!
意识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