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也是没得选。无权无势,本身只能攀附着纪怀恩才能生存,自然得唯他马首是瞻,让干什么干什么。
因着纪怀恩得了个芝麻官的位置,又因着他失去。
林泳思叫来人将他们赶出去之时,他们还希冀着纪怀恩能救他们一救,没想到啊,纪怀恩只是挑挑眉,连个屁都没放。
林泳思将他们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抽了抽嘴角,碰上这么个草包一样的主子,活该他们倒霉。
就这样,两个九品的位置空了出来,林泳思当即立断,安排了自己人,纪怀恩到底慢了一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天大的馅饼便因此砸在了李闻溪和薛丛理的脑袋上,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
前朝科举考试入场时,是要脱衣验身的,从根本上杜绝了女扮男装的可能,自己现在捡个便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淮安知事其实算个闲职,给上官打下手,有需要的话,还可以下巡各州县,权利大小,由上官说了算,其实还挺适合李闻溪的。
这半年来,她几乎已经成了林泳思查案的御用书吏,每每都带着她,这下更可以名正言顺跟在林泳思身边。
得上官器重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会让很多看人下菜碟的墙头草不敢造次。
昨天晚上,姜少问和王铁柱来他们家吃了顿饯行酒,他们也曾多次提醒,府署的水可比县衙深得太多,各种势力、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有,刚去的新人需得做好心理准备,谨言慎行。
县衙的庙小,利益冲突少,工作人员之间还有几分真性情,相处久了,人心换人心,可府署不一样,你太软和了,别人只会当你软柿子,想方设法捏几下。
尤其是没背景没后台的,吃闷亏吃到有苦说不出,他们整人的方法多着呢。
听得李闻溪脊背发凉,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前去。
她讨厌勾心斗角,八百个心眼子用在算计别人身上,累不累啊?她本身活着就挺累了,工作再这么糟心,真是生无可恋了。
王铁柱倒是比他们想得开,他拍了拍薛丛理的肩膀,端着酒杯喝了个底朝天:“你们是林大人带进来的,又被他一同带着高升,他就是你们最大的靠山,放心吧,那帮孙子且得敬着你们呢。”
这真放不了一点心,林泳思到府署也是初来乍到,再有个本来就有些旧怨的纪怀恩在,怎么想未来日子也好过不了。
还是那句话,纪怀恩堂堂知府,收拾同知收拾不了,收拾两个小书吏,那还不手到擒来,甚至都不需要他动手,只简单透露那么点意思,自然有想拍马屁之人帮他办妥。
谁能想到,报道首日,就有这么大的惊喜。官身与小吏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至少比他们低的人,不敢明面上为难了。
整个淮安府署,正经官身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人,其中大多数还是像他们一样,刚入流的九品芝麻官,李闻溪细数了下,才惊觉她似乎已经是淮安府的五把手了。
知府纪怀恩,同知林泳思,通判曹令柯,再加上推官黄逡,再往下,就轮到她这个知事了。
这、这、这,也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吧?她就是那个抱着林泳思大腿的鸡犬......
她甩甩头,将某个不太雅观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向榆树道了声谢,目送他带着薛丛理离开,司狱司的办公地点隔得稍微有点远,在三进院内,旁边就是通往府署大牢的侧门。
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坐在太师椅上,舒服地长叹一声,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娶老婆,至少她前两个成就都已达成了。
很快,榆树去而复返,送来了淮安知事的官袍和官印,有些歉意地道:“林大人还在忙,李大人请先更衣吧。”他抖开官袍,想要伺候李闻溪穿戴。
“用不着用不着,哪管劳烦小哥,在下自己便可以了,小哥请快些休息去吧,都忙乱大半日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榆树,她这才松了口气,自己换上官袍,偷偷臭美了会儿。
这一天剩余的时光都在安静中度过,林泳思一直忙于公务,还没空召见她,她也乐得轻松,拿起桌上摆着的大梁律读了起来。
她没怎么细致地了解过这个时代的律法,既想吃这碗饭,还是得多读读才行。
一直看到放衙时辰,她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踱出了府署。
虽然她是新人,认识她的没几个,但是看着她身上的九品官服饰,也不敢怠慢,行礼的行礼,问安的问安。
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府署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早已传入他们耳朵里了,这位新来的,肯定是林大人身边红人,得罪不得。
李闻溪点头回礼,不卑不亢,反倒让他们又高看一眼。
薛丛理出来得比她迟些,刚一上任便不得闲,这一天光听汇报都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了。
府署大牢里关着形形色色的罪犯,什么盗挖坟茔的、入室抢劫的、偷盗牛羊的、不顺父母的,等等等等,司狱司的日常工作之一,就是监督他们劳动改造,繁琐至极。
薛丛理虽然有些应接不暇,随便抱怨两句,可心里是愉悦的,这一点从他买了许多吃食,又给薛衔多买了几本书上就能看出来。
“衔儿,爹爹再给你寻个书院可好?”身份转变,以后衔儿也算官宦之后,再也不用担心不能科举了,他已经十岁了,读书进学之事可得抓紧了。
“当真?”薛衔早就想读书上进了,薛丛理不是个好老师,方士祺也一样,他们俩一个不善教学,一个没啥耐心,前者能将人催眠,后者讲两遍不会便懒得再讲。
薛衔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笨了,一章课文背了五遍都背不下来,一篇大字写了两遍还记不住,他都有些厌学之意了。后来被李闻溪及时发现,结束了方士祺的教育,这才恢复了点信心。
“自然是真的。薛丛理笑容明媚,不带一丝阴霾,开年就好事连连,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