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郑文苑向他姥姥请教过历史美术的。
然而据他所知,她并未在两位老人那里留宿过。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他就隐隐察觉到郑文苑身上似乎藏着秘密。
初次在乡下见到郑文苑时,她声称鸡是在湖边抓到的。
可后来他自己去湖边尝试抓捕,抓到的鸡根本没有郑文苑所给的那般鲜嫩。
离开时郑文苑塞给他一个包裹,里面有卤鸡卤鸭。
但奇怪的是,她家的鸡鸭数量并未减少,公社里冬天也没有卤味卖。
那她这鸡鸭哪来的?
再在省城,短短几天时间郑文苑就能顺利进入黑市。
从她那熟练程度,再结合这女的所说的话,他猜测郑文苑可能很早就私底下偷偷卖东西。
下乡的那段时间,他听了很多队里关于郑文苑的“丰功伟绩”,知道她是靠着养猪才一步步带着两个姐姐读完高中。
她从小性子早熟。
别人还在玩的年纪,郑文苑就已经挑起家庭的重担。
在别人嘲笑她家时,她拼着名声不要,也要护着家人挺起胸膛做人,向别人证明她们三姐妹不比男人差。
如今三姐妹都考上了大学,外人看着风光,可谁又真切体会,郑文苑这一路跋涉所倾注的心血和所历经的艰辛呢?
她所花的每一分都是自己辛苦赚的。
别人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指点点、妄加揣测。
思及此,沈砚南脸色阴沉如水,继续对着蒋冬梅冷冷开口:“倘若再让我听见你在外面对郑文苑进行造谣,诋毁她的名誉,我绝对不会轻饶你,她不是你可以随意中伤的人。”
蒋冬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没想到这个男人看起来阳刚正直,却已经彻底被郑文苑给洗脑了。
那贱人有什么好的?
值得这么多男人对她倾心不已?
自己哪里差了?
怎么有钱有势的男人都追着郑文苑走,她就配一些家境差的男人喜欢?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有背景的,还得她低三下四,委曲求全。
这一刻,她对郑文苑的好运嫉妒得发狂。
沈砚南见她把汤喝完了,又给她夹了鱼片。
“你再尝尝这个。”
郑文苑哭笑不得,“你别光顾着照顾我,你也吃呀。”
她本想给对方夹菜,可一想到自己的筷子刚用过,便有些不好意思,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沈砚南看出她的意图,主动夹了一筷子菜吃起来。
两人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话题都是围绕京市转。
沈砚南还和她讲了很多小时候的事,郑文苑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朱新平和蒋冬梅吃完了饭本打算离开。
待发现郑文苑对面坐的是沈砚南后,便改变了主意,就朝着他们这桌走过来。
“砚南,没想到是你,刚还以为看错了,好几年没看到你了。”
沈砚南抬起头,看到朱新平也就诧异了一下。
再看见站在他身边的蒋冬梅时,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和朱新平礼貌问候。
“新平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朱新平似乎并未察觉到沈砚南对蒋冬梅的态度,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段时间,大院里回来了好几个兄弟,找个时间咱哥几个好好聚聚。”
沈砚南淡笑应好,他确实该去见见老朋友了。
朱新平把话题转到郑文苑身上。
“砚南,看样子你和我们学校郑同学很熟啊。”
“我和苑苑认识很多年了,她还是我姥姥姥爷的恩人,老俩口把她当做孙女看待。”
朱新平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他不由地狠狠瞪了一眼蒋冬梅,吃饭的时候蒋冬梅可不是这么和他说的。
郑文苑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她入校之时在系里便颇有名气。
提及建筑系最漂亮的女孩,众人都会想到她。
朱新平不是没对她动过心思,他假装在她面前走过好几回,可惜都没引起她的注意。
他面子有些挂不住。
后来再听说她还没有成年,想着她可能还没有开窍,打算过两年再对她下手,然后便和围在他身边的女人打得火热。
刚蒋冬梅和他说起郑文苑表面清纯乖巧,实则内里放荡不堪,私生活混乱。
他还不敢相信,惊叹连连,真是没看出来郑文苑为了钱这么豁得出去。
再看到沈砚南和她坐一起。
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亲密动作,但谈笑风生间,眼神对视中明显能感觉出郎有情妾有意,这不禁让他来了兴致。
想当年,沈砚南俩兄弟在大院里便是出类拔萃的存在,沈砚南小时候可没少揍他。
如今见沈砚南对一个在蒋冬梅口中表里不一的女人如此宠爱有加,朱新平便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想要看一场热闹。
却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蒋冬梅所说的那般。
沈家这些年靠着沈向东的岳家,在京市可谓混得风生水起、势不可挡,沈砚南自身能力又极为出众,堪称人中龙凤。
从他话语里便能听出其对郑文苑的极力维护以及势在必得。
郑文苑又怎会放着如此优质的男人不去珍惜,反倒去勾搭其他男人呢?
显然是蒋冬梅在学校里与人家有了摩擦,不过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罢了。
朱新平迅速调整好神色,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挤出一抹爽朗的笑。
“原来如此,郑同学真是人美心善啊。”
言罢,他又对着两人摆了摆手示意告别。
“那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聚。”
郑文苑与沈砚南两人表面功夫也做得很到位,他们微笑着点头回应,口中说着“慢走”。
待朱新平和蒋冬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郑文苑询问:“你和朱新平一个大院的。”
沈砚南摇摇头,“不算是,我爷爷和他爷爷在一个大院里。我跟他仅仅是见面点头之交而已。
小时候他身体孱弱,却仗着他爷爷权势大,总爱抢别人的东西。
我揍过他几次,他每次都要带着大人上门告状,所以我和他关系很一般。”
郑文苑听的好笑不已,“今天听你说了这么多小时候的事,你小时候就是猫嫌狗憎,从这个大院打到那个大院啊。”
沈砚南轻笑出声,“是呀,部队的孩子,一门心思可不就想着靠拳头称霸周围。”
从砂锅居出来,两人又去了北海游玩,直到傍晚沈砚南才把郑文苑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