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枪械店办公室的谈话
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光影，唐·本杰明被手机铃声从沉梦中拽醒。模糊的视线扫过屏幕上陌生号码，他穿着毛绒拖鞋的脚下意识往床边的格洛克19手枪方向探去。沙哑的\"喂\"字出口时，听筒里传来带着老牌英式管家腔调的声音：\"唐先生，我是扎克·切尼先生的管家道格。\"
这个开场白让唐·本杰明瞬间清醒，他坐起身，毛绒拖鞋在地板上蹭出细微声响：\"道格先生，不知切尼先生有何吩咐？\"
\"切尼先生对您在墨西哥的布局表示赞赏。\"道格的声音平稳得如同精密的机械表，\"尤其是军火市场的开拓，但他特别强调——\"对方刻意停顿，背景里隐约传来银器碰撞的轻响，\"任何子弹都不能出现在美国本土。另外，关于拉雷多市的事务，北方武器集团会提供必要支持。得克萨斯州的政治风向，我们还能说得上话。\"
唐·本杰明摩挲着下巴，想起昨夜骷髅峡谷外徘徊的不明车辆。这个承诺来得蹊跷，却又恰到好处：\"感谢切尼先生和美意，也请转达我的谢意。\"
\"不必客气。\"道格的声音突然压低，\"另外，我同时也是米丽·贝蒂小姐的管家。唐·本杰明先生若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电话挂断后，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唐·本杰明穿着拖鞋晃到窗边，望着窗外林肯大道的棕榈树，毛绒拖鞋底和大理石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思考着这个双重身份背后的深意，他踢开拖鞋，赤脚踩上冰凉的地面，开始洗漱。
简单洗漱后，唐·本杰明套上休闲服，抓起车钥匙出了门。黑色大G驶出公寓地下车库时，车载电台正在播报财经新闻，他却充耳不闻，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满脑子都是刚刚那通电话的细节。
止戈枪械店的自动门感应到脚步声，缓缓升起。正午的阳光斜照进店内，金属枪械在射灯下泛着冷光，此起彼伏的试枪声响透过隔音层传来。唐·本杰明穿过陈列着hK416突击步枪和雷明顿霰弹枪的货架，几个顾客正围着店员询问改装配件，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枪油混合的特殊气味。
二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艾斯和老迈克的争论声隐约传来。唐·本杰明推门而入时，正看见老迈克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海运的关系哪是说打通就打通的？那些码头工会...\"
\"怎么回事？\"唐·本杰明解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真皮沙发上。
艾斯推了推战术眼镜，电子屏的蓝光映着他紧绷的脸：\"仓库里的武器运往拉雷多太棘手。公路运输不仅耗时，还容易被AtF（美国烟酒枪炮及爆炸物管理局）盯上。\"他调出卫星地图，红色路线在德克萨斯州荒漠中蜿蜒，\"我们需要海运，但在西海岸港口没有可靠的人脉。\"
唐·本杰明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支大卫杜夫，火苗在防风打火机中跃动：\"这有何难？\"他吐出烟圈，看着烟雾在空调出风口扭曲变形，\"给弗朗斯打电话，让他直接运货到拉雷多。我们在那边的仓库驻兵，让海湾集团的人自己来取货。\"
老迈克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他抓起威士忌酒瓶猛灌一口：\"妙！这样既避开美国本土运输风险，又能让墨西哥人知道谁才是这条线上的话事人。\"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那这批库存武器呢？\"
\"给止水的兄弟们用。\"唐·本杰明弹了弹烟灰，火星溅落在定制的黄铜烟灰缸里，\"不过事后的清理工作得做到位。\"他看向艾斯，\"多招募些专业清道夫，最好是有法医或刑侦背景的人。干净的现场，比任何武器都有威慑力。\"
艾斯快速记录着要点，战术笔在防水笔记本上沙沙作响。艾斯却皱起眉头：\"说到武器销售，锡那罗亚集团派人接触了。他们想买我们的货，但想要和海湾集团一样的折扣。\"他晃了晃酒瓶，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中摇晃，\"可10%的折扣是给合作伙伴的待遇，现在我们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他们势力庞大，海岸线都是他们的运货通道，要是轻易松口，以后生意就难做了。\"
唐·本杰明将雪茄按灭，烟草燃烧的焦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弥漫开来：\"锡那罗亚的手伸得太长，整个海岸线都是他们的运货通道。\"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墨西哥湾的轮廓，\"告诉他们，5%的折扣已经是看在同为道上人的面子。想要10%，先拿出诚意。\"他转头看向艾斯，\"把这个问题抛给'死亡使者'，让海湾集团去和他们谈。只要货不经过我们的通道，纳税的事自有黑帮头疼。等以后有实力了，再谈合作也不迟，现在犯不着给他们太多甜头。\"
见艾斯点头准备记录要点，唐·本杰明突然抬手示意稍等，走到悬挂着美墨边境地形图的白板前，用红色记号笔重重圈出锡那罗亚集团的势力范围。\"你们看，\"他的笔尖在代表锡那罗亚港口的蓝色图标上敲击，\"这个集团掌控着墨西哥大部分海运路线，光是武装快艇就有两百多艘，更别提他们豢养的私人军队——那些可不是海湾集团的雇佣兵能比的。\"
老迈克拧开威士忌瓶盖的动作顿了顿，琥珀色酒液在瓶口晃出涟漪：\"确实，听说他们的军火库连RpG-7火箭筒都是按集装箱囤的。咱们现在这点家底，在他们眼里恐怕还不够塞牙缝。\"
\"但海湾集团就不同了。\"唐·本杰明将记号笔狠狠插进笔槽，在地图上划出骷髅峡谷的位置，\"洛斯塞塔斯分裂带走精锐后，他们的武装力量十不存一，运输通道只剩新拉雷多这一根独苗。\"他屈指弹了弹白板，震得墨西哥边境线的标记微微发颤，\"这时候我们控制着对岸的拉雷多，等于掐住了他们的咽喉。他们要保住加州市场，除了跟我们合作别无选择。\"
艾斯推了推战术眼镜，镜片反光映出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所以这才是骷髅峡谷谈判的关键——我们用通道控制权换取军火垄断和过境税，而他们急需稳定货源和安全路线，双方都有不得不合作的理由。\"
\"没错。\"唐·本杰明抓起威士忌酒瓶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换作平时，海湾集团这种老牌毒枭，怎么可能容忍外人插手他们的生意？但现在他们被内部分裂和竞争对手逼到墙角，只能咬着牙接受城下之盟。\"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冷厉，\"说到底，商业谈判的本质就是利益交换，而我们恰好抓住了他们最脆弱的命门。\"
老迈克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溅出的酒液在文件上晕开深色痕迹：\"可锡那罗亚不一样，他们有足够的资本跟我们耗。如果拒绝……\"
\"他们找不到比我们更好的选择。\"唐·本杰明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战术沙盘，带起一阵细微的沙雾，\"止戈的武器是军用级标准，价格却比黑市低5%——这是靠北方武器集团的渠道和规模化生产才能做到的优势。\"他的指尖划过沙盘上代表军火运输线的绿色箭头，\"锡那罗亚想要维持武装规模，就必须接受这个价格。至于合作？等我们彻底掌控加州市场，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慢慢谈。\"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在角落回荡。唐·本杰明凝视着地图上纠缠交错的势力范围，忽然想起骷髅峡谷谈判时奥尔尼奥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个老毒枭何尝不清楚这是场城下之盟？但在生存与尊严之间，他别无选择。而这份脆弱的平衡，正是止水在美墨边境站稳脚跟的关键。
\"记住，商业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对手虚弱的时候，把优势变成胜势。\"
艾斯点头正要离开，唐·本杰明突然叫住他：\"洛杉矶黑帮的事处理得如何？\"
\"已经发出警告，并且明确了纳税规则。\"艾斯打开平板电脑，屏幕上闪烁着数十个红点，\"有几个帮派主动提出协助比尔的堂哥处理银行股份收购的事，看样子是想提前站队。\"
等人离开后，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寂静。老迈克望着唐·本杰明阴晴不定的脸色，主动开口：\"我知道你要问杀手的事。有个家伙，专业得可怕，但身份有点...\"他罕见地露出犹豫的神色，\"是我们基地的狙击手教官，菲利克斯。\"
\"再说一遍？\"唐·本杰明猛地抬头，金属相框里的画面在身后微微晃动。
\"菲利克斯。\"老迈克扯了扯领带，\"霍克亲自挖来的人。他在特种部队时就是传奇，能徒手改装各种枪支，在阿富汗战场上创造过2313米的狙杀记录。\"他压低声音，\"但因为独来独往的作风，不被军队接受，被强制退役。黑水公司想招揽他，却因为军方档案问题卡在政审环节。\"
唐·本杰明摩挲着下巴，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戴着战术面罩的男人。每次训练时，菲利克斯调整狙击镜的专注神情，确实带着顶级杀手的气质：\"他以前靠接暗杀任务为生？\"
\"在海外。\"老迈克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暗网论坛的悬赏页面，某个代号\"渡鸦\"的杀手完成了37个跨国任务，成功率100%，\"霍克说他经济状况不好，接任务是为了筹钱给妹妹治病。但因为军方档案，他不能在国内行动。\"
唐·本杰明的嘴角慢慢勾起，这个缺陷在他眼中却成了完美的掩护：\"告诉他，他妹妹的交给我们止水。以后就让他负责做不在场证明，我亲自出手。\"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止水做的，但永远找不到证据。\"
老迈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妙！这样既能立威，又能把控制风险。\"他翻出另一份文件，\"其他杀手鱼龙混杂，大多是欧美散兵游勇，通过暗网接单。\"
\"没关系，先养着。\"唐·本杰明戴上墨镜，镜片后的眼神冰冷如蛇，\"炮灰也有炮灰的价值。让他们去执行些无关紧要的任务，既能练手，又能试探各方反应。炮灰也会成长为高手的，每个杀手都是这样过来的。\"
两人走出办公室时，楼下靶场传来密集的枪声。唐·本杰明站在楼梯拐角，看着店员熟练地为顾客讲解枪械保养知识。这个表面合法的枪械店，此刻在他眼中已经变成精密运转的机器。从墨西哥的贩毒通道到加州银行的股权争夺，从顶级杀手的布局到炮灰部队的培养，每一步都在编织着掌控西海岸的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