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午宴,宾主尽欢。
待午膳撤去,云清初又亲自上了香茗,黄公公颇为满意。
原本要到这偏远之地传旨,他心中是不情愿的。
没想到还能品尝到这样一顿美味的膳食。
不得不说,云姑娘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小姐,这宴请待客的礼数真是挑不出一点错处。
“顾将军,您此番立了大功,回京之后,皇上定另有恩旨。”
黄公公素日里和顾靖庭并没多少接触,今日推杯换盏间,却是相谈甚欢。
顾靖庭身为一军主将,没有京中世家贵族那些倨傲,相反十分平易近人。
谈起陵州城治理之事,也是头头是道,可见是真把陵州城百姓放在了心里。
“末将无甚大才,能为皇上效劳,是臣的本分。”
“将军谦虚了,也不知是哪位世家小姐这般好福气,能让将军用这么大的军功换取皇上赐婚。”
此番皇上之所以没有直接下旨封赏顾靖庭,也是因为顾靖庭出征前,曾在圣上面前立下过军令状,愿用军功换取亲事。
为此,皇上心里也不是没有顾虑的。
所以只待顾靖庭回京之后,看他求娶何人,再另行下旨。
自从顾靖庭收复陵州城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京中就开始沸腾了。
大家都在猜测,会是谁家的小姐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顾靖庭不惜用军功换取婚事。
如今,京中大多人猜测,应是白老将军的嫡亲孙女白扶黎。
听闻此番白小姐还和顾将军同上战场,那可是生死相交的感情了。
但这并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毕竟白老将军一身军功,功高盖主,在朝堂之上颇有威信。
原本白家只白扶黎一个孙女,白家也算是到头了。
可若是顾靖庭成了他的孙女婿,那白家的一切就都会向顾靖庭倾斜,这并非一件好事。
可自从顾靖庭的战功传回京中之后,先前负伤回京的白小姐已经不止一次地在京中举办宴席了。
白小姐在席间也隐隐透露出她和顾靖庭之间的情意。
想来皇上担心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
奈何皇上先前答应过顾靖庭,这回若是顾靖庭执意要求娶白扶黎,皇上也不能失信于臣子。
这可真真是一件让皇上头疼的事!
“顾某想要求娶谁,黄公公到时候就知道了!”
顾靖庭唇角带笑,眸光下意识地落在静立一旁的云清初身上,心情颇好。
黄公公最善察言观色,看顾靖庭眸中不经意间流露的喜爱之色,心中不由得一怔。
不可能吧!
虽说云姑娘哪哪都好,可她毕竟是做过军妓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将军夫人。
黄公公抿了口杯中的茶水,眼眸转动,暗暗猜想顾靖庭应当只是馋涎云姑娘美色,消遣消遣罢了。
顾将军怎么可能会用军功求娶一个军妓呢!
“那么老奴就等着喝您的喜酒了。”
圣旨已下,大军这两日就要拔营回京了,想必他回京后,很快就能知道顾靖庭要求娶的是谁了。
“那就多谢黄公公赏脸了。”顾靖庭笑了笑,掩唇咳嗽了几声。
“顾将军这是得了风寒?”黄公公见顾靖庭咳得面色都有些泛红,关切问道。
顾靖庭摆了摆手,还未来得及回话,突然就咳出了一口鲜血。
惊得一旁的云清初面色瞬间惨白了几分。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云清初忙上前替他拍着后背。
明明昨日师傅还替顾靖庭把过脉的,说他身体并无大碍,这会儿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吐血了?
云清初拉过顾靖庭的手腕,努力平复心情,替他把了脉。
单从脉象来看,顾靖庭的身子并无任何问题。
云清初看了顾靖庭一眼,两人目光相接,云清初顿时从他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意思。
“这……这要不要请军医来看看?”黄公公也有些惊着了。
顾靖庭身为一军主将,可万不能出事啊!
“无妨。”顾靖庭接过云清初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顾某不过是身上旧伤未愈,军医说我这是伤了肺腑,多养几日就好了。”
顾靖庭看向黄公公:“末将知晓皇上急着召大军回京,只是顾某这身子不争气,只怕是要在陵州城养上几日才能拔营了。”
“老奴明白,老奴会向皇上禀明情况的,将军就好好休养身体吧!”
“如此就有劳黄公公了。”顾靖庭说着,又咳了几声。
黄公公见顾靖庭身体似是撑不住,忙起身告辞。
“咱家瞧着这会儿雨雪已经停了,咱家这就启程回京了,顾将军放心,陵州城之事,老奴会如数禀报皇上的。”
顾靖庭点了点头:“您的马匹已疲倦乏力,我已命人替您更换了马车,车内备了些随身需要之物,还望黄公公莫要嫌弃。”
黄公公是多精明之人,已然明白了顾靖庭的话外之意,遂客气寒暄:“那就多谢顾将军好意了。”
送走了黄公公,云清初立刻扶了顾靖庭回屋落座。
看着顾靖庭唇角的血迹,云清初担忧地问:“将军这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药?将军怎可如此作贱自己?”
“放心,不过是一些常用的技俩,不伤身子。”
顾靖庭高兴地拉了云清初的手:“清初,你看,外面雨雪停了,真是天助我也。”
“嗯?”云清初不明所以。
“清初莫不是忘了,我答应要带你去崖州找你父兄。”
顾靖庭轻抚云清初惊讶的小脸:“你现在去收拾,我们马上出发,晚膳前还能赶到崖州。”
“所以将军故意装病,是为了陪我去崖州。”云清初这才明白了顾靖庭的用意。
“是啊。”顾靖庭笑着点了点头,召了门外的士兵进来。
“立刻去传聂军医过来,就说我伤重吐血,浑身无力,请他来为我看诊。”
士兵进来看到顾靖庭手中染血的帕子,吓得立刻就跑去找来了聂隐白。
聂隐白赶到绣楼的时候,云清初已经将出发的行李准备得差不多了。
聂隐白看了顾靖庭一眼,立刻心领神会:“我会对外说你伤病复发,需要安静休养,不会让人打扰你,不过你三日内必须回来。”
“多谢。”顾靖庭拍了拍聂隐白的肩膀,“上回托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备齐了?”
前些日子他就让聂隐白备了各类常用的药物,还特意嘱托让制成了药丸,好方便清初父兄服用。
“早已备妥。”聂隐白说着,从药箱中拿出了好几个药瓶,又将这些药的用处同云清初都说了一遍。
云清初在一旁惊讶开口:“原来这是给我父兄准备的?”
前几日云清初也曾有心想替父兄准备些药丸药膏。
可这些毕竟是军中之物,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没曾想师傅日夜赶制的,竟是替他父兄准备的。
云清初感动落泪:“多谢师傅,多谢将军。”
聂隐白含笑看向顾靖庭:“你这回可得得了岳丈许可再回来,否则都对不住我这日夜赶制药丸。”
“放心,我就是去当牛做马也得让老丈人把清初许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