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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卷着车站广场上的尘土,扑在江奔宇脸上时,他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媳妇秦嫣凤往身后又护了护。秦嫣凤怀着快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显怀得厉害,浅蓝色的碎花连衣裙被撑得微微隆起,像揣了个小南瓜。她右手紧紧攥着江奔宇的衣角,左手轻轻护着肚子,脚步有些发沉,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从家里到镇上车站,他们时不时骑下自行车,时而下车走走,一路奔波下来,她早就累了。

“慢点儿走,阿凤,别着急。”江奔宇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跟他平时在喊号子的粗嗓门判若两人。他左手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塞着两人的换洗衣物、给未出生孩子准备路上缝制的衣服,还有秦嫣凤爱吃的硬糖和煮鸡蛋;右手则虚扶着秦嫣凤的腰,生怕她脚下不稳。

车站的大门是两扇掉了漆的铁闸门,上面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老物件在喘气。刚一踏进候车大厅,一股混杂着汗味、烟味、方便面味和劣质肥皂味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差点让秦嫣凤皱起眉头。她悄悄抬眼打量,只见大厅里挤满了人,连墙角和过道都被行李和临时坐下的人占满了。

大厅中间的几根水泥柱子上,贴着泛黄的标语,“严禁携带易燃易爆物品”“排队购票,文明候车”,字迹有些模糊,边角还卷了起来。靠墙的长椅是铁制的,漆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黑铁,几个衣着朴素的乘客坐在上面,有的靠着柱子打盹,有的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车票,还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正低声哄着哭闹的娃,孩子的哭声在嘈杂的大厅里格外显眼。

“先找个地方歇会儿,我去看看检票口在哪儿。”江奔宇扫了一圈,很快在人群缝隙里看到了“开往羊城”的指示牌,就在大厅最里面的三号检票口。他扶着秦嫣凤走到一根相对人少的柱子旁,把帆布包放在地上,让她慢慢坐下——地上铺着他提前准备的旧报纸,怕铁椅太凉,冻着秦嫣凤的腿。

秦嫣凤坐下后,轻轻揉了揉腰,抬头看着江奔宇忙碌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她知道,为了这次去羊城,江奔宇忙前忙后了半个月。先是村长开介绍信,又找在镇上运输站的孙涛帮忙买票——孙涛有个远房亲戚在车站售票窗口上班,不然这时候想买到去羊城的票,简直比登天还难。

正想着,旁边传来一阵争吵声。秦嫣凤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正跟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员争执,声音越来越大:“我昨天凌晨三点就来排队了!排了几个小时,怎么到我这儿就没票了?你是不是把票留给熟人了!”

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拿着钢笔在本子上划着:“都说了,票卖完了就是卖完了,羊城方向的票本来就紧张,节假日更别说了。要怪就怪你来得晚,下次早点来。”

“我这还晚?”男人急得脸通红,手拍在售票窗口的玻璃上,“我带着我妈去羊城看病,就指望着这趟车呢!你让我怎么办?”周围的人围了过来,有人劝男人别激动,有人小声议论着“买票难”,还有人叹气说自己上次也是排了两天队才买到票。

江奔宇正好从检票口回来,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张车票——淡蓝色的纸质票,上面印着“过往车票:三乡车站——羊城总站”,还有发车时间和座位号。他心里一阵庆幸,要是没有孙涛帮忙,他和阿凤说不定也得像这个男人一样,抱着希望来,带着失望走。

“别往心里去,”江奔宇蹲在秦嫣凤面前,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咱们有票,安心等着就行。孙涛早上还托人问了,这趟车今天肯定走,就是得等人坐满。”

秦嫣凤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江奔宇的手。他的手很粗糙,掌心和指节上有厚厚的茧子,那是常年在山里磨出来的。“我不担心,”她轻声说,“跟着你,我放心。”

两人就这么坐着,偶尔聊几句。江奔宇给她剥了个煮鸡蛋,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军绿色的水壶,拧开盖子递给她:“喝点水,别噎着。”秦嫣凤接过水壶,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舒服得她轻轻叹了口气。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的人找不到座位,就直接坐在自己的行李上,有的甚至铺张报纸坐在地上。烟味越来越浓,江奔宇怕呛着秦嫣凤,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挡在她身前,尽量挡住周围的烟雾。

“阿宇,我有点闷。”秦嫣凤靠在柱子上,脸色微微发白。大厅里人多空气差,她怀孕后又容易缺氧,这会儿觉得胸口有点发紧。

江奔宇心里一紧,赶紧扶着她站起来:“走,咱们去门口透透气,等快检票了再进来。”他拎着行李,护着秦嫣凤,慢慢挤出人群,要不是怕媳妇秦嫣凤怀疑,他早就把这些东西扔到随身携带空间里去了。门口的风比里面凉快,吹在脸上很舒服,秦嫣凤深吸了几口气,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两人在门口站了大概二十分钟,广播里终于传来了检票的通知:“前往羊城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检票,请携带好您的行李,到三号检票口排队。”

江奔宇赶紧扶着秦嫣凤往回走,刚到检票口,就看到队伍已经排了好长。大家都提着行李,往前挤着,生怕自己赶不上车。江奔宇把秦嫣凤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拥挤的人群,慢慢往前挪。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我媳妇怀孕了,谢谢大家。”江奔宇一边往前挪,一边轻声跟周围的人说。有的人听到了,会主动往旁边让一点;有的人没听见,还是一个劲地往前挤,江奔宇就用胳膊肘轻轻挡着,不让他们碰到秦嫣凤。

好不容易检完票,穿过一个狭窄的通道,就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的大巴车。那是一辆解放牌客车,车身是深绿色的,油漆剥落了不少,露出里面的铁皮,车身上还沾着不少泥土,看起来有些破旧。车门旁边印着“xx运输公司”的字样,字体已经模糊不清。

“就是这辆车了。”江奔宇指了指车门,扶着秦嫣凤走过去。车门下面有两级台阶,有点高,江奔宇先上去,然后伸手拉秦嫣凤。秦嫣凤一只手抓着江奔宇的手,一只手护着肚子,慢慢往上走,刚踏上台阶,就听到发动机“轰隆轰隆”的声音,震得她腿都有点发麻。

“小心点,慢点儿。”江奔宇扶着她站稳,然后转身去拿行李。车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过道上也放了几个大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汽油味。江奔宇赶紧找他们的座位——票上写的是15排靠窗的两个位置。

走到15排,江奔宇先把行李放在座位旁边的过道上,然后扶秦嫣凤坐下。座位是硬质的海绵垫,表面的布料已经磨得发亮,有的地方还破了个小口,露出里面的海绵。江奔宇怕秦嫣凤坐着不舒服,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折叠的小垫子,铺在座位上:“先坐着,我去把咱们的大行李放到底盘下面的储物舱里。”

秦嫣凤点点头,看着江奔宇拎着大帆布包往车门口走。她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老奶奶,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好像是给孙子带的零食。老奶奶看了看秦嫣凤的肚子,笑着说:“姑娘,怀娃几个月了?看着快生了吧?”

“快七个月了。”秦嫣凤也笑了笑,回答道。

“那可得小心点,坐长途车累得很。”老奶奶叹了口气,“我上次带我孙子去羊城看儿子,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我这老骨头都快散架了,更别说你还怀着娃。”

“是啊,”秦嫣凤摸了摸肚子,“我先生特意准备了不少东西,怕我不舒服。”

正说着,江奔宇回来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在秦嫣凤旁边,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车里太闷,开点窗能透透气。“行李都放好了,”他跟秦嫣凤说,“等会儿人满了就能走了。”

车里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连过道上都站了几个人。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袖口挽着,手里夹着一根烟,站在车门口喊:“还有没有去羊城的?赶紧上车,人满就走了!”

大概又等了十几分钟,最后一个乘客匆匆上了车,司机看了一眼,关上了车门,走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轰隆”声震得耳朵嗡嗡响,车身也跟着晃了晃,然后慢慢开出了车站院子。

秦嫣凤下意识地抓住了江奔宇的手,有点紧张。江奔宇握紧她的手,轻声安慰:“别怕,没事的,慢慢就习惯了。”

车开出车站后,就上了一条砂石路。路面坑坑洼洼的,车开在上面,颠簸得厉害,像在跳街舞。秦嫣凤坐在座位上,身子跟着车一起晃,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感受到了,轻轻踢了她一下。她赶紧用手护着肚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江奔宇看她不舒服,赶紧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个车轮内胎,里面塞满了棉花,外面缝了一层浅蓝色的布,跟秦嫣凤的连衣裙颜色差不多。“来,把这个垫在腰后面,”江奔宇帮秦嫣凤把坐垫垫好,“我找运输站修车的王师傅要的内胎,洗干净了,里面塞的是新棉花,软和,还能减震。”

秦嫣凤靠在坐垫上,果然觉得舒服多了,颠簸带来的不适感减轻了不少。她看着江奔宇,眼睛里满是笑意:“你怎么想得这么周到?”

“你怀着孕,坐这么久的车,我肯定得让你舒服点啊。”江奔宇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王师傅说,内胎充气后有弹性,能减震,我就想着塞点棉花,又软又暖和。”

旁边的老奶奶看到了,忍不住夸道:“小伙子真有心,对你媳妇真好。你媳妇跟着你,真是有福气。”

江奔宇嘿嘿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秦嫣凤的外套又往上拉了拉,怕她着凉。

车继续往前开,路边的风景慢慢从农田变成了树林。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秦嫣凤的脸上,暖暖的。她靠在江奔宇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树一棵一棵往后退,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她想起江奔宇跟她说过,到了羊城,他就带她去大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就去学习鹌鹑养殖技术。

“阿宇,到了羊城,我们有地方住吗?”秦嫣凤轻声问。

“能啊,”江奔宇肯定地说,“到了之后,你听我的就行了。”

秦嫣凤点了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她闭上眼睛,靠在江奔宇的肩膀上,慢慢睡着了。江奔宇怕吵醒她,尽量保持着姿势不动,肩膀酸了也只是轻轻活动一下。

大概到了中午十二点多,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小饭馆门口,喊道:“吃饭了!半小时后发车,要吃饭的赶紧去,不想吃的在车上等着,别走远了!”

江奔宇轻轻叫醒秦嫣凤:“阿凤,醒醒,咱们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秦嫣凤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好。”

两人下了车,小饭馆是简易的砖房,门口搭着一个棚子,摆了几张桌子和板凳。桌子上油腻腻的,板凳也有些摇晃。江奔宇扶着秦嫣凤找了个靠墙的桌子坐下,然后去点菜。

菜单很简单,就写在墙上的一块小黑板上:炒青菜5角,番茄炒蛋1元,红烧肉3元,面条2元5角。江奔宇看了看,点了一碗番茄炒蛋,一碗面条,又要了一碗小米粥——秦嫣凤怀孕后,胃口不好,吃点清淡的舒服。

“你不吃点肉吗?”秦嫣凤问,“你昨天就没怎么吃饭。”

“我不饿,”江奔宇笑着说,“面条就够了,你多吃点,番茄有营养,对孩子好。”其实他是觉得红烧肉太贵了,要吃他随身携带空间里还有些熟肉,现在空间就当一个保鲜柜,怎么样的东西放进去拿出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很快,饭菜就端上来了。番茄炒蛋的分量很足,番茄炖得软烂,鸡蛋也很香。江奔宇把鸡蛋都夹到秦嫣凤碗里:“你多吃点鸡蛋,补补。”

秦嫣凤看着他碗里只有面条,心里有点难受,夹了一块鸡蛋给他:“你也吃,不然一会儿开车你该饿了。”

“我真不饿,”江奔宇又把鸡蛋夹了回去,“你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嫣凤知道他是舍不得吃,只好不再坚持,小口小口地吃着。江奔宇看着她吃,自己端着面条,慢慢吃着,心里想着,等到了羊城,一定要让阿凤好好吃一顿红烧肉。

吃完饭,江奔宇又给秦嫣凤买了一瓶橘子汽水,让她路上喝。两人回到车上,其他乘客也陆续回来了,有的手里还拿着馒头或者包子,准备路上吃。

司机抽完烟,回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继续往羊城方向开。下午的太阳更晒了,江奔宇把窗户关小了一点,怕太阳晒到秦嫣凤。车里的人大多都睡着了,有的靠在座位上,有的趴在桌子上,只有发动机的“轰隆”声和车颠簸的声音。

秦嫣凤没再睡,靠在江奔宇身上,跟他聊着天。她问江奔宇羊城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高楼,有没有电影院,江奔宇就凭着孙涛跟他说的,加上自己的想象,跟她描述:“孙涛说,羊城有好多高楼,比咱们县城的百货大楼还高,晚上还有路灯,亮得跟白天一样。还有电影院,能看新上映的电影,等你生完孩子,咱们就去看电影。”

秦嫣凤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大概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下车检查了一下,然后跟大家说:“车胎爆了,得换备胎,大家稍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车里的人都叹了口气,有的抱怨运气不好,有的下车去透气。江奔宇也扶着秦嫣凤下了车,路边是一片农田,空气很新鲜。秦嫣凤走了走,活动了一下腿脚,江奔宇在旁边陪着她,怕她累着。

司机和跟车的师傅一起换备胎,大概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备胎换好。大家又陆续上车,车继续往前开。

天黑的时候,车终于驶上了一条柏油路。虽然还是有些坑洼,但比之前的砂石路好多了,颠簸的程度减轻了不少。江奔宇看了看窗外,远处能看到一些灯光,心里知道,快到羊城了。

“阿凤,你看,前面就是羊城了。”江奔宇指了指窗外,对秦嫣凤说。

秦嫣凤赶紧凑到窗户边,看着远处的灯光,心里又激动又紧张。那些灯光比她见过的任何地方都亮,像星星一样,密密麻麻的。

大概晚上十点多,车终于开进了羊城的汽车站。车站比他们出发的那个车站大多了,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比白天还热闹。车停稳后,大家都赶紧收拾行李,往车下走。

江奔宇先下车,然后伸手拉秦嫣凤。秦嫣凤慢慢走下车,站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腿脚,虽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但因为有那个特制的坐垫,她并没有觉得特别累,精神还不错。

周围的乘客大多都脸色苍白,有的扶着车门,有的蹲在地上,看起来晕晕乎乎的。有个年轻小伙,下车后直接吐在了路边,看来是被颠簸坏了。

“怎么样,阿凤,累不累?”江奔宇扶着她,关切地问。

“不累,”秦嫣凤笑了笑,“多亏了你那个坐垫,不然我肯定跟他们一样,晕得不行。”

江奔宇心里松了口气,赶紧去底盘下面的储物舱拿行李。他拎着两个帆布包,扶着秦嫣凤,慢慢走出车站。

车站外面的路上,有不少人在走动,还有不少人力三轮车停在路边,车夫们看到有人出来,就赶紧迎上去问:“同志,要坐车吗?去哪里?”

秦嫣凤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点不知所措,拉了拉江奔宇的衣角:“阿宇,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我们去哪里?”

江奔宇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很坚定:“嗯!没事!你跟着我就行了!”他早就打听好了,羊城宾馆离车站不算太远,而且是个比较正规的地方,晚上住那里安全。

他朝着一辆人力三轮车走过去。车夫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皮肤黝黑,手上布满了老茧,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褂,裤子上沾了点泥土。三轮车是黑色的,车架上刷的漆已经掉了不少,车斗里铺着一块蓝色的破布,看起来有些旧。

“同志,要坐车吗?去哪里?”车夫停下手里的活,抬头问江奔宇。

“羊城宾馆!”江奔宇说道。

车夫一听“羊城宾馆”,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奔宇和秦嫣凤。江奔宇穿着一件蓝色的的确良衬衫,裤子是洗得发白的工装裤;秦嫣凤穿着碎花连衣裙,怀着重孕,两人手里还拎着旧帆布包,看起来不像是能住得起羊城宾馆的人——那时候的羊城宾馆,是市里比较高档的宾馆,大多是接待干部或者外来客商的,普通人很少去。

车夫看了他们一会儿,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放下车斗的挡板,对他们说:“上来吧,我送你们过去。”

江奔宇扶着秦嫣凤坐上三轮车,自己坐在旁边,把帆布包放在腿上。车夫蹬着三轮车,慢慢往前开。晚上的羊城很热闹,路边有不少商店还开着门,里面亮着灯,还有人在路边摆摊卖东西,吆喝声此起彼伏。

秦嫣凤靠在江奔宇身上,看着路边的景象,眼睛里满是好奇。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江奔宇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跟她说:“别担心,很快就能安定下来了。”

车夫蹬着三轮车,偶尔会回头看他们一眼,但没说话。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前面出现了一座比较高的建筑,门口挂着“羊城宾馆”的牌子,上面的灯亮着,看起来很气派。

车夫把三轮车停在宾馆门口,对江奔宇说:“到了,同志。”

江奔宇从口袋里拿出钱,递给车夫,然后扶着秦嫣凤下了车。他抬头看着“羊城宾馆”的牌子,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到了,这一路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秦嫣凤看着宾馆门口的气派灯光,脸上露出了笑容,但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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