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细雨裹着寒气渗进校服，洪飞站在食堂窗口前，看着学生们排着长队领取晚餐。蒸腾的热气中，笼屉里雪白的馒头泛着诡异的油光，像一个个肿胀的人脸。
“洪老师，这馒头有问题！”高三（3）班的林悦突然冲过来，手里的馒头掰开后，露出半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昨天王浩吃完就吐了，现在还在医务室输液！”
洪飞眉头紧锁。最近半个月，陆续有学生出现呕吐、腹泻的症状，医务室的药品库存告急。他记得上周检查食堂卫生时，后勤主任张勇态度异常敷衍，厨房角落的冰柜始终锁着，钥匙就挂在张勇腰间。
当晚十点，洪飞翻墙进入学校。食堂后厨的铁门虚掩着，腐肉的腥臭味混着面粉味扑面而来。操作台上堆着未加工的面团，面团里隐约能看到毛发和指甲。冰柜发出刺耳的嗡鸣，洪飞用随身携带的撬棍撬开柜门，寒气瞬间涌出——六个白色编织袋整齐排列，袋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谁在那儿！”尖锐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洪飞转身，看见英语老师李婉正握着菜刀站在阴影里，她平日里精致的妆容花了，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洪老师，大半夜不睡觉，是想吃特别的馒头吗？”
洪飞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脑勺突然遭到重击。意识模糊前，他听见张勇的笑声：“上次那个闹事的家长也是这么不听话，现在不也变成面粉了？”
再次醒来时，洪飞发现自己被绑在操作台前。蒸笼里的水汽不断涌出，张勇戴着塑胶手套，正将某种肉泥混入面团：“这些年学校扩建，死了多少工人，失踪了多少学生，你以为真能瞒住？”他抓起一把面团凑近洪飞，“尝尝，这可是用新鲜人肉做的，比普通面粉劲道多了。”
李婉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把玩着手机：“韩校长早就知道，不然你以为那些医药费报销单是怎么批下来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一张转账记录，金额高达百万，转账人正是韩校长。
洪飞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三个月前失踪的食堂帮工老周，当时张勇说老周突然辞职，但老周女儿曾偷偷告诉他，父亲发现了冰柜里的异常。
“把他扔进去！”张勇的声音打断了洪飞的思绪。李婉狞笑着打开绞肉机，刺耳的轰鸣声中，洪飞绝望地闭上眼。就在这时，整个食堂的灯突然熄灭，蒸笼里传来密集的敲击声，像无数双手在拍打。
“还我命来！”凄厉的女声在黑暗中回荡。洪飞感觉捆绑的绳子自动松开，一束月光透过气窗照进来，他看见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从蒸笼里爬出，他们的脸扭曲变形，身上还沾着面粉。为首的正是老周，他脖颈处有道狰狞的伤口，手里攥着张勇的工牌。
张勇和李婉发出惊恐的尖叫。绞肉机突然反向转动，将两人的手臂卷入其中。洪飞趁机冲向门口，身后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和绝望的求饶声。
当他跌跌撞撞跑到校门口时，警车的红蓝灯光划破夜空。原来林悦发现洪飞失踪后，立刻联系了老周的女儿，两人带着警察赶来。
警方在冰柜里发现了七具尸体，其中三具是失踪的学生。更令人震惊的是，账本显示张勇和韩校长多年来通过“问题食材”套取大量补贴，而李婉负责威胁、处理发现真相的人。
半年后，学校食堂被拆除重建。新食堂开业那天，洪飞站在阳光下，看着学生们有序就餐。但每当夜深人静，仍有保安说听见废弃食堂的方向传来揉面声，还有人在监控里看到模糊的人影，他们围着蒸笼，似乎在等待什么。
洪飞时常会想起老周最后的眼神，那是对正义的渴望。他知道，有些罪恶永远无法被馒头的香气掩盖，而那些枉死的灵魂，或许永远都在等待一个公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