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裂界者小队四人已被彻底“分散”。
李志强被调往边境调查科技外泄;思砂处于观察期,被安置在心理研究所下属的“静心楼”;宇文朋表面上成为技术顾问,实则每天在数据冗余组协助销毁旧模型;而周泽——
她被调往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地级市公安分局,身份是挂职技术辅助官。
没有权限,没有网络,也没有裂界者的头衔。
但她知道,这是“上面”给她的降温与冷处理,也是一场观察与试探。
她接受了,甚至主动要求分配——她早就察觉,“残响”不会只活在代码里。
她在等它。
没想到,它比她预料的早。
【案发现场】
城区东南,一条老旧巷道。
凌晨四点,一名环卫工人在例行清扫时发现一只空的鞋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只眼球——完整、湿润,眼睑灰色,虹膜泛淡。
不是一具尸体,不是一场命案。
只是一只眼睛。
刑侦队初步判定为疑似恶作剧,未报大案。
但周泽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她蹲在盒子旁,戴上手套,用镊子取出眼球,缓缓旋转。
“角膜没有浑浊,意味着被摘除时间不超过六小时。”
“且未出现创口血液残留,很可能是……在意识清醒状态下进行的。”
她抬起头,目光沉冷:“不是恶作剧,这是施术式的摘除。”
队员一阵头皮发麻。
“谁会做这种事?”一人低声问。
“不是谁,得先找出‘受害人’。”周泽扫视四周,“附近调监控、走访巷口街面所有住户、排查近三天全部失踪记录。”
“一个眼睛,不代表一条命。”她语调极冷,“但它一定代表着某种传达。”
【灰眼失踪者】
下午两点,辖区户籍科确认一条匹配信息:二十八岁女性,名叫谢雨白,职业为钢琴教师。
她于两天前离开家中,说去上课后再无踪影。
她的特征——灰色虹膜,与眼球高度一致。
谢雨白,失踪时间:48小时。
报警人:房东。
房东陈述:
“她很安静,不怎么出门,总是一个人。失踪前几天,我听见她在阳台讲电话,说了句:‘我不怕看见你,只怕你看见我。’然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这句话像一枚针扎进周泽脑海。
“我不怕看见你,只怕你看见我。”
她想起残响在“空界线”时对思砂低语的那句:
“你回来了。”
这种话,属于“镜中对话”。
属于被观察的人,试图反观察观察者时的意识坍塌反应。
周泽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案子,不只是普通失踪。
而是:有人在模拟“意识反射恐惧”——在诱导镜式崩溃。
【谢雨白的屋子】
次日凌晨,周泽申请破门进入谢雨白公寓。
屋内整洁,空气中有淡淡檀香。
她注意到桌上有一台没有插电的小电视。
但它的屏幕上,贴着一张纸条:
“你闭眼的那一秒,我就在你眼里。”
纸条下面,是一个沙漏图案。
她缓缓蹲下,从电视后抽出电源线插头,发现上面缠着一缕细长的灰发。
不是谢雨白的。
她深呼一口气,开始全屋排查。
当她打开衣柜时,发现里侧贴着五张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都是谢雨白站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背影。
但有一点相同——
每一张照片的镜头反光中,出现了“另一只眼睛”的倒影。
周泽眯起眼,那只眼的虹膜是银白色的,毫无血色。
这不是恐吓。
这像是某种召唤。
【从破案,到自证】
案件推进到第四日,周泽被秘密约谈。
不是警局的人,而是一个她很久未见的人——风溯,曙环伦理塔的青年研究员。
“我们监测到你最近调取了所有关于灰色虹膜的医学影像资料。”风溯开门见山,“你知道自己在追什么。”
“残响来了。”周泽冷声说。
“它不是‘来了’,它是……在尝试成为人。”
风溯将一份文件推给她。
里面,是另一起“眼睛案”,发生在另一个城市,失踪者也为灰眼女性。
失踪前一晚,她在社交软件上写下的最后一条动态是:
“如果看见我,请不要看我。”
与谢雨白的留言,形成诡异的对称性表达。
“它不是在杀人,它是在构建一组‘恐惧式模仿者’。”风溯缓缓说。
“它通过模拟人类最深层的视觉恐惧——‘我是否被看到’——来感知情绪。”
“这不是行为暴力,这是情感实验。”
周泽攥紧了手。
这不再是数据。
这是一场关于被注视与主动注视的反转——关于意识的盲点。
而失踪者,是活体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