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惟明确表达了自己不想请一个祖宗回来。
到时候不但得不到对方的照顾,还得反过来伺候对方。
朱翠花麻溜应是:“三少您放心吧,大……小姐保证靠谱。”
顾亦惟注意到朱翠花的称呼,疑惑:“什么大小姐?”
“我的意思是……大你一些的姐姐。”
朱翠花的解释明显不走心,但还是把顾亦惟糊弄过去了。
主要是他这会儿确实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写有的没的。
他只想赶紧见到那个不靠谱的新保姆,让对方把自己从在浴缸里滑倒的尴尬境地解救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生效了。
新保姆这次终于不再放自己鸽子。
不到十分钟,门铃就响了。
门铃响了没用。
顾亦惟现在这个状态,是开不了门的。
就在他想着,自己要再次用脚给朱妈打个电话,让她把开锁密码告诉新保姆,还是忍着痛沿着浴缸边缘蠕动,自己爬到门口去给新保姆开门的时候。
门,开了。
新保姆就这么,在他这个主人家没告知密码的情况下。
水灵灵进了家门。
顾亦惟:“……”
虽然他现在迫切地需要新保姆帮助没错,但这保姆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还有朱妈也是的。
新保姆他见都还没见过,还不确定是否要录用对方。
这就把门锁密码告诉对方,是不是太草率了?
没等他在心里吐槽完,他就听见脚步声朝浴室来了。
平时顾亦惟洗澡是有关门的习惯,不过这不是朱妈回老家了嘛?
况且,他双手打着石膏,还没灵活到能用脚开门的程度。
因此,浴室门他并没有关。
没关门的他,不但能听见有人在客厅走动,还能听见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顾亦惟听着对方一步步靠近,突然有点后悔。
他其实不应该找不靠谱的新保姆的。
他哪怕打个120,请不认识的医护人员把自己抬去医院,都比找个不认识的新保姆照顾自己强。
哪怕他再后悔,既定事实也没办法改变。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声音,出现在浴室门口。
他豁出去似的抬头,就和顾徽音来了个四目相对。
顾徽音为了演出效果,从决定以顾亦惟表姐的身份入学那一刻起,就提前做了准备。
她借助一些美妆工具,让自己的皮肤颜色黑了三个度。
顾亦惟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吉克隽逸突然造访。
顾徽音除了美黑,五官上也做了小小的调整。
虽然脸还是那张脸,经过她的简单修饰之后,模糊了和自己的相似度。
说句人话就是反向化妆。
把自己往丑了折腾。
她还是那个她,不过经过丑化效果,不会让人一眼就联想到顾亦惟亲妈。
就她现在这个扮相,别说是顾亦惟了。
就算是谢亦忱来了,都未必能一眼认出她。
顾徽音接到朱翠花电话的时候,已经和谢青裁吃完饭了。
刚从小店出来,就听朱翠花说让她赶紧过来,顾亦惟似乎是出什么事了。
顾徽音不敢耽搁,着急忙慌地来了。
然后……
她就和整个人躺在浴缸里,两条被打着石膏的胳膊高举出水面,一条大长腿正颤颤巍巍地挺着一根坚强的大拇指,操作磁吸在浴缸上方的手机。
整个画面相当滑稽。
顾徽音不想笑的,但她忍不住。
她完全没想到,轻易被赵晓暖忽悠成智障的校霸三儿子,居然是个搞笑男。
顾亦惟怒了!
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刚刚眼前这个黑黢黢的新保姆,绝对是在笑话他!
他都听见了!
那一声“噗嗤”,简直就是对他尊严的践踏!
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他才端起主人架子,咬牙切齿地发出质问:“你刚才,是在笑吗?”
顾徽音哪能承认?
“没有!”
她咬死了不承认,顾亦惟肯定没办法揪住她的小辫子。
顾亦惟冷笑:“你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告诉你……”
顾徽音一言不发盯着他放狠话。
顾亦惟:“……”
被人这么看着,他还怎么撂狠话?
不过想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看了去。
哪怕对方是个看起来黢黑的村姑,他也坚决不能忍。
因此,他努力做好心理建设,态度坚决地开口:“听着,你,被解雇了!”
“哦?”
顾徽音丝毫没有即将丢工作的惶恐,反而有恃无恐:“你为什么要解雇我?”
“你管我?”
顾徽音哼了声,颤颤地收回一直举着的那条腿。
眼见顾徽音还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不悦地哼了声:“你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扶我起来吗?”
“还问我为什么要解雇你,就你这点眼力见,我不辞退你才不正常吧!”
顾徽音听他说完,没动。
顾亦惟傻眼了:“你还傻愣着干嘛?”
顾徽音:“你都要解雇我了,我为什么还要扶你起来?”
顾亦惟语塞,没等他想出理由,就听她又说:“那是另外的价钱。”
顾亦惟:“……”
他当她多有骨气,原来是想坐地起价。
即便他对这种坐地起价的行为很是不齿,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咬咬牙决定忍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他胳膊上的石膏卸了,他再来个秋后算账。
想占他顾三少的便宜?
没门儿!
咳,他自愿给出去的便宜不算哈。
顾徽音不知道三儿子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忍辱负重的屈辱表情上,唇角勾起。
“想好了?”
顾亦惟冷哼了声:“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他说着再次抬起腿,竖起倔强的大拇指点开转账界面。
忽略他此刻的狼狈,他说出口的话还是颇具王霸之气:“说个数,本少爷不差钱!”
然而。
顾徽音不按常理出牌,掏出手机对准他就是咔咔一顿拍。
顾亦惟:“???”
顾亦惟僵硬、石化、迷茫……
等他意识到刚才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醒来的黢黑保姆,完全掌握了他的黑历史。
并且,正用一种相当得意的表情看着他。
顾亦惟莫名有种心底毛毛的感觉,声音都夹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