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衡山巅的云霭被某种不属于璃月的寒意冻结,变作了泛着冷意的霜雾。
阳光照入其中折射出的光,映出了一道稍显模糊的人影——
钟离立于天衡之巅,长袍随着顶峰的云雾一同飘摇,鎏金般的眸子低垂,指尖摩挲着一枚泛着微光的金色棋子。
棋子在他掌心无声翻转,偶尔似是折射出璃月的浮光掠影——既有群玉阁浮动的轮廓,又有码头忙碌的千帆,皆在光下一闪而逝。
他的目光并未聚焦于任何一处,仿佛穿透了跃出的风景与山巅的云雾,沉入某种深刻的权衡......
山风掠过时,棋子边缘泛起一丝冰晶般的寒意,转瞬又被岩纹吞没。
钟离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指尖收拢的刹那,棋子化作一缕金芒没入袖中。
他依旧沉默,眼中映出璃月港的景象,似是一场尚未开始的棋局。
负手而立俯瞰人间之际,钟离的指尖忽然一颤,一缕岩元素波动转瞬即逝,如被无形涟漪惊扰的湖面。
他倏然抬眸,眼中金芒流转,片刻后,却带上了一丝疑惑...
“何处...传来的波动?”
这缕感应消逝过快,如同雪泥鸿爪。钟离微微蹙着眉头,率先望向了孤云阁方向。
山风卷起他垂落的发梢,将未尽的思绪吹乱。钟离手中岩元素流转如光,却再难捕捉方才的异样。
山风骤急,钟离袖袍翻卷间忽地抬首。天光云影在他眸中凝滞了一瞬——
高天似有目光投射而下,一缕不属于尘世的力量穿透了云层,深入了璃月地脉某处。
那气息如雪落烛火,未及捕捉便消融殆尽,却令钟离眉间闪过一瞬凝重之意。
“这是......”
卜算之术尚未运行,荻花洲方向似有污秽气息的脉动如昙花一现,不知是何影响,远方的地脉陷入了突如其来的狂乱。
钟离金瞳骤缩,似是感知到了某种熟悉的力量气息,那地下迸发的权能竟如影随形的缠上了污秽,令他愈发不安。
仙法的符文自他脚下蔓延,山石回应着岩神的意志,钟离踏步离去之前,拂袖碾碎一枚淡金玉符,指间岩纹流转间已烙入两道敕令。
金光迸发时骤然分作流星,两道掠向珀牢山与庆云顶方向,另一道直坠孤云阁海域——
「理水速往孤云阁查探魔神异动,削月协防海域」
玉符残片中传来理水叠山真君清越的鹤唳与削月筑阳真君浑厚的回应,两道仙力波动如涟漪荡开,各自奔赴所指方位。
“地中之盐......”
最后瞥了一眼璃月港方向——留云借风真君的仙力正与萍姥姥的茶香交织于玉京台上空。
钟离一步踏碎山巅云雾,青岩石阶映出金色流转的符文,空间在其足下迅速坍缩,待其迈步,转瞬现于另一处山巅......
倏忽之间,那道身影已经出现于荻花洲水泽湖畔。
待钟离定睛看去,地中之盐的封印已摇摇欲坠,裂纹如冰湖开裂,已如蛛网般密布。
但,异象并非破封而出,一缕缕异样的惨白自地下渗出,开始在地中之盐周遭蔓延。
最先察觉异常的是在芦苇荡中飞舞的晶蝶,它们来不及高飞——刚刚振翅而起的刹那,磷粉却忽地化作细碎的盐粒簌簌洒落......
“咔~嚓...”
如冰面破裂的声响蓦然传出,地中之盐中心层叠的封印瞬间炸碎,遗迹外围的丘丘人营地忽地没了声响,仿佛进入了静止——
举着巨斧的丘丘暴徒保持着冲锋姿态僵立,面具下的瞳孔急速收缩,雷霆缭绕的斧刃已然化作盐晶。
它试图转身示警,脖颈却发出了陶瓷碎裂般的脆响,整个身躯“哗啦”碎成一地盐粒。
盐化的浪潮自地下奔涌而出,以封印入口为中心不断地将周遭环境同化侵蚀:
芦苇在触及白浪的瞬间琉璃化,原本柔韧的茎秆呈现尖锐的盐晶棱角;
水泽湖畔泛起珍珠般光泽,游鱼跃出水面的弧线凝固成盐雕,坠回时砸碎成齑粉;
土地龟裂处渗出盐霜,如血管般爬满方圆千米,将土壤染成死寂的灰白......
钟离踏足盐化地表的瞬间,金色波纹如涟漪般荡开。
仿佛连接天地岩脊拔地而起,连接千峰的玉璋护盾在被白色浪潮触及的刹那,发出灼烧般的“滋~滋~”声。
钟离垂眸看向掌心——岩元素竟像是被压制一般,首次出现了凝滞......白浪仍在缓缓侵蚀屏障。
“比预想得更棘手......”他思索片刻后,纵身跃入云端,衣袍翻卷间化作一道鎏金光痕。
云中一道金光乍现,遥见金龙横亘天地,首饮碧波,尾扫重云,一躯之长蔽日遮天——
当龙首自云涡探下时,金芒共鸣,随之龙影坠入遗迹中心,盘踞成阵,龙鳞与盐晶碰撞发出刺目的金芒,但成功将最危险的初次浪潮锁于此间屏障之内。
钟离龙瞳中金芒忽闪,南天门方向的地脉震颤如涟漪荡至——若陀龙吟穿透封印的刹那,他龙躯鳞甲骤然绷紧。
传来的波动中忽地掠过一缕熟悉气息——青羽的存在如星火闪烁......
‘这...可真是~’’他不知作何感想,但神情复杂一瞬便放松些许,‘既有小友在场,或可暂安?’
爪隙岩纹轻颤,片刻踌躇后,龙躯再度亮起敕令金光——钟离决意先彻底镇压地中之盐的异变。
······
远处望舒客栈的檐铃突然集体沉寂,观测远方的魈瞳孔骤缩——他看见帝君化身正在盐雾中逐渐被金色琉璃般力量包裹,顷刻化作岩珀,龙角覆上细碎的霜白。
似有金鹏啼鸣,望舒客栈随之狂风大作,沉寂的檐铃骤然震颤,如骤雨击铁般狂乱炸响,碎音刺破云霄——
魈的周身已卷起青黑风旋,提枪欲闪,风啸骤起之际......
“且慢。”一缕金芒遁入楼台,鎏金岩纹自肩甲蔓延,未及反应,千钧磐石般的沉重已将他钉入原地。
魈挣动的枪风激起青黑利芒,却在抬眸撞见那双琥珀瞳孔时倏然凝滞:“帝君?”
钟离微微颔首:“此间异动,我已暂时封锁,其为化身,无需忧虑。”
侧目扫过金色屏障中翻涌的盐浪,沉吟片刻后:“汝且驻守此地,勿近盐浪,此番异象...非寻常魔神所为。”
正要转身离去,又不放心的将一缕金芒没入魈的体内,嘱咐道,“南天门若陀现世,小友或需帮衬。若此间屏障生变,即刻传讯,不可妄动!”
话音未落,其身形已化金芒破空。
“这~帝君定有深意...”魈收枪倚墙,低头沉思。
“噔噔噔...”一阵踩踏楼梯的急促脚步传来,掌柜的淮安端着尚未放下的茶壶走上楼顶,
顺着魈的视线望向远处贯通天地的金色屏障,欲言又止:“...上仙,这~?”
魈缓缓抬头,金瞳中映着屏障微光,语气平和而冷淡:“无事发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