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域附近。
汹涌的波涛翻卷着暗灰色的浪花,一艘漆黑的大船撞破混沌的迷雾,如一头沉默的巨兽缓缓前行。
船舱窗子里透出的暖黄灯光,在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中晕开一圈圈光晕,犹如散落在墨色绸缎上的星辰。
南流景躺在甲板的沙滩椅上,戴着副宽大的墨镜,耳机里放着轻快的旋律,她哼着歌,时不时伸手拿起小桌上的冰镇饮料,对着吸管啜饮一口,惬意得像在度假。
林七夜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确定自己的感知没错,这才轻巧地从了望塔上跃下。
他走上前,顺手接过南流景正要放回桌上的饮料,仰头一饮而尽,这才开口:“我们好像要到了。”
南流景顾不上心疼自己的饮料,一把摘了墨镜,几步冲到栏杆边,扒着栏杆望向远处。
迷雾深处,那个模糊的黑影若隐若现,轮廓随着船的前进渐渐清晰。
“你确定?”
她掏出那幅纪念提供的仅供参考的地图,指尖在上面划了划,又瞟了一眼自己面板上的地图,
“可按地图来看,我们还有将近五分之一的路程才会到日本啊。”
“我确定。”
林七夜走到她身边,目光投向那片黑影,“而且卿鱼也研究过她给的地图,【上邪会】标记的位置确实就在这附近。按现在的速度,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抵达。”
“这样啊,太好了!”
南流景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拍了下手,“在船上待着确实无聊,而且……”
她瞥了眼船舱入口,脸上带了点同情,“他们怎么还晕船呢?”
林七夜摸了摸下巴,语气不确定:“我觉得吧,他们可能不是晕船,是天天在船上死磕日语太费脑,这才熬得犯恶心。”
南流景:“……你说得好有道理。”
她想了想,补充道,“你和安卿鱼就不晕船,也不犯恶心。”
要不是她能直接用系统兑换语言压缩包塞进脑子里,说不定现在也得和那几个家伙一样,抱着书苦哈哈地啃。
虽然她上辈子也算个动漫迷,但仅凭那几句日语,想要应付日常交流不露馅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面露同情:“那就让他们再歇会儿吧,到地方了再叫他们。”
说着,她从背包里又摸出杯冰饮喝了一口,又递了一杯给林七夜,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挑眉道:
“眼巴巴看着我干什么?你那杯不好喝?”
这可是她之前在南海的时候,按系统提供的配方调的,不仅味道富有层次不腻人,还能补充精神力,堪称“开船必备”。
林七夜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接过她递来的杯子抿了一口,咂咂嘴:“嗯……好像差点意思。要不,让我喝一口你的?”
“林七夜你够了!”
南流景瞪了他一眼,“你对我的手艺有意见?再说了,我这杯和你那杯一模一样好吗!”
林七夜一秒正经,又细细品了品,点头道:“哦,刚才肯定是喝太快了,没尝出味儿。卿卿调的,果然好喝。”
南流景:“……”
南流景眼皮抽了抽,决定无视这个耍宝的家伙,果断转移话题,“话说回来,纪念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来啊?”
她耸了耸肩,“明明说好要和我们同行的,结果后来跟你聊了几句,又跟我说他们在欧美人圈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暂时抽不开身,只把进入人圈的地图交给了我。”
她微微眯起眼,狐疑的看向林七夜:“不会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吧?”
林七夜淡定地喝完杯中的冰饮,目光投向那越来越近的岛屿,“没有啊。我就是问了句,她是不是给我留过一封信。”
“信?”
南流景想了想,恍然道,“哦,你说的是上次在精神病院那封?”
“对。”
林七夜把那天和纪念的对话简略复述了一遍,耸肩道,“后来我问她,他们在迷雾里到底忙着什么,她这才突然想起,他们计划解决的那个人圈就差临门一脚了,得回去主持大局,所以才没跟来。”
“好吧,真可惜。”
南流景有些遗憾,纪念好歹也算半个老乡,她可是对那个世界很感兴趣呢。
再说了,说不定在她的世界里,也藏着普通人不知道的秘密组织。就像如今的大夏,守夜人镇守边疆,在城市里与神秘厮杀,才换得普通人安居乐业。
若非实在瞒不住,国家绝不会让这些事曝光,毕竟恐慌,有时比神秘本身更可怕。
她小声嘟囔:“可惜,纪念也太不靠谱了……”
林七夜默默点点头:“我也觉得。”
……
“阿嚏!”
遥远北欧的一处人圈中,纪念冷不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懵圈地揉了揉鼻尖,顺便把脚下踩着的狂热信徒一脚踢飞。
“谁在念叨我?”
她嘀咕着,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不会又是叶梵那老家伙吧?我都跟他说过不会加入守夜人了,难道还贼心不死?”
“会长,您没事吧?”一旁的男人利落挥刀,解决掉冲上来的几个信徒,侧头看向她。
纪念摆了摆手,随手扔出一个像素风格的炸弹,炸得那群信徒嗷嗷直叫:“没事,问题不大。估计又是叶梵在念叨我,等我回去,看我不讹他一笔!”
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话说回来,这时候他们应该快到日本人圈了吧?”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矗立在这人圈中心的最后一座神殿,在这连番爆炸下开始摇摇欲坠。
纪念环顾了一圈,这才拿出一个充满像素风格的对讲机,沉声道:“所有人汇报,周围还有漏网之鱼吗?”
“报告会长,1号方向没有!”
“报告会长,2号方向没有!”
“……”
“报告会长,13号方向没有!”
“很好。”
纪念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向各处,“所有人迅速撤离,30秒后,我会启动埋在神殿底下的定时炸弹。”
“收到!”
对讲机里传来整齐的应答声和急促的撤退脚步声。纪念收回对讲机,对身旁的男人点了点头,两人身形如电,朝着预设的撤离点疾驰而去。
30秒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人圈中响起。
那座奴役了这个国家近百年的神庙,在火光中轰然倒塌,彻底消失在这漫天尘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