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大院仿佛成了巨大的透明玻璃缸(giant fish tank),每一道投来的目光都像是被放大镜聚焦过的光线,刺得皮肤生疼。陈志明(chen Zhiming)踏下林悦那辆布满刮痕的技术科公务车,车门沉重的撞击声在异常安静的地下车库里荡出几秒不安的回音。他没回头,却能清晰感受到车窗外林悦隔着单向玻璃(one-way glass)投射在他背上的复杂眼神——忧虑、警告,还有一种深陷风暴中心却只能旁观的无力感。纪委陈晓峰(missioner chen xiaofeng)那张笑里藏刀(smile hiding a dagger)的脸,在技术科办公室门口短暂停留的景象,如同刻在视网膜上的幻灯片,挥之不去。那人像是巡视领地的猎隼(falcon on patrol),优雅冷静,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掌控全局的无声压力(silent pressure)。
林悦下车前那句低语还在耳畔嗡嗡作响:“……老陈,那个烟头……肯定在陈晓峰的清单里……张振业(Zhang Zhenye)公寓……钥匙你收好……小心点……千万小心……” 她的声音几乎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攫住(gripped by fear)。
“知道。” 陈志明只是简单回了一句。所有的交流都必须简洁,如同在敌人的监听下交换密码(exchanging codes)。他太明白纪委这个节骨眼上突击接管物证意味着什么——那是郑明达(Zheng mingda)他们堵上最后一颗关键钉子的必然行动(final nail in the coffin)。张振业这条线,在明面上(on the surface),必须彻底“干净”。他独自走向通向地面的出口通道,步伐沉重如灌铅(lead-heavy steps)。雨丝已经变得细密而冰冷,斜着打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tiny ice needles)。
张振业租住的老旧居民楼(dilapidated building)位于宁州市最老旧的区片之一,墙壁斑驳,爬山虎(ivy)的枯藤如同垂死老人手臂上的血管,在夜色里狰狞地缠绕着外墙。楼道里飘着劣质烟草(low-grade tobacco)和食物霉变(moldy food)混合的怪味,声控灯时亮时暗,昏黄的光芒在地面上拖出摇摆不定的怪诞人影(grotesque dancing shadows)。陈志明无声地上楼,每一步都踏在记忆和泥泞般的黑暗里。张振业那间位于尽头的房门已经被贴上明晃晃的封条(crime scene seal),在昏暗中格外刺眼,那是官方宣告的死亡印记。他绕到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后门(inconspicuous back door),锁已被他数日前悄然替换。摸出钥匙,冰冷的金属齿痕(cold metal ridges)咬入指腹。他屏住呼吸(holding his breath),轻轻推开,闪身进入。
浓烈的消毒水和一种死寂(deathly stillness)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屋里一切物件的混乱程度比案发时更甚——那是技术科反复、粗暴勘验(rough examination)后留下的狼藉废墟。现场被反复翻查过不知多少遍,每一个抽屉都被拉开,每一寸缝隙都被探测(probing fingers),所有能挪动的东西都离开了原位。郑明达的人比鬣狗(hyenas)还要贪婪彻底,他们必然在寻找张振业可能留存的任何副本信息——他临死前发出的那条短信,以及那模糊指向烟头数字“37”的谜团。
陈志明关上身后的门,隔绝了外面雨声和楼道里隐约的电视杂音(tV static)。他没有开灯,只凭着窗缝透进的路灯微光(faint streetlight glow),在狼藉中艰难定位(painstakingly locate)目标区域。空气里消毒水的气息挥之不去,那是“规范化处理”最后的印记(last mark),却更像是一种刻意的涂改(deliberate cover-up)。
焦点很快锁定在靠窗那个被挪开的破旧五斗柜(rickety chest of drawers)后面露出的墙壁上。柜子被强行拖离原位,墙面上几个不起眼的挂钉(wall hooks)露了出来。技术科的人重点搜了柜子里外,敲打(knocked)、撬开(pried open)抽屉底板,甚至仔细检查柜子后面墙壁是否有暗格(hidden partment),但显然忽略了挂钉本身及其周边那覆盖着厚灰尘的区域——那里的墙面与柜子后板摩擦的地方,有几道细微但崭新的刮痕(fresh scrape marks)。柜子被移动后,挂钉显露无疑,但钉帽边缘那片原本被柜子长年遮挡、颜色略新的圆形墙皮斑驳得有些不自然(unnatural discoloration),如同一个浅淡的圆环(faint circle),周围被厚厚的灰尘(thick dust)包裹。
陈志明的心跳猛地加速。就是这里!他单膝跪地(kneeling),不顾地上的污渍(ignoring the filth),凑近那个圆环痕迹。指尖在冰冷粗糙(cold and coarse)的墙皮上缓缓摸索。灰尘很厚,指尖下的触感黏腻腻的(sticky)。圆环中心的墙皮边缘似乎有点细微的翘起。他用指甲(fingernail)小心地抠了几下,一块半寸见方的薄薄墙皮应手剥落(flaked off),像揭掉一层腐朽的痂皮(rotten scab),露出下面一小块用塑料薄膜(plastic wrap)封好、紧贴在砖缝里的微黄纸片边缘!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陈旧纸张的冷冽气息渗入鼻腔(pungent and old paper)。陈志明屏住呼吸,用镊子(tweezers)将那片塑料包裹、约莫扑克牌大小的厚纸片完全夹了出来。他几乎能感受到自己指尖难以抑制的轻微颤抖(subtle tremble)。指尖拂去塑料薄膜表面厚积的灰尘(dust),露出了里面纸片的真容——发黄的纸片边缘因为年代久远而微微蜷曲(yellowing and curled edges),纸张厚实,但已显出脆弱(fragile)。纸片正面没有任何文字(no markings),只在居中位置,印着一个极其简洁(minimalist)的银行LoGo图案和一行小字:宁州市工商银行城西支行保险箱业务专用(Ningzhou Icbc west branch deposit box Id card)。下方,清晰地印刻着一个凹痕(indented)的数字编码:c-19!
一把保险箱钥匙!不是寻常的机械钥匙,而是那种带有复杂齿痕和内置微型识别芯片(microchip)的银行专用保管箱钥匙!
心脏如同擂鼓(pounding like a drum),在狭小胸腔内剧烈撞击。张振业!他果然留有后手!这钥匙被藏得如此之深,甚至避开了专业搜查者(eluded skilled searchers)的反复犁翻!他会把什么锁在最安全、最不可能被关联的银行保险箱里?那个致命的烟头数字“37”指向的秘密?还是更直接的——赵倩(Zhao qian)那台被抹除记录(wiped record)的监控摄像头真正拍下的东西?!
“老档案员不会无缘无故放台私装摄像头……赵倩死前在盯什么?谁又如此畏惧那盘录像带?” 林悦曾说过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cold steel needles),骤然刺穿陈志明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