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从徐振国喉咙深处挤出!他再也无法控制!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佝偻的脊背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弯!浑浊的老泪混合着屈辱和愤怒的汗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出眼眶,沿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滚而下!他死死攥着电话,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冰冷的帆布和青铜簋!
“徐叔!!”林悦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和担忧,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决绝,“撑住!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看清楚!拍卖图录的最后一页!委托方信息!”
徐振国如同被电击般猛地一震!他用尽全身力气,强行稳住几乎崩溃的身体,颤抖的手指滑动屏幕!翻到图录最后一页!
在极其不起眼的角落,一行极其微小、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印刷体英文,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瞳孔:
“consignor: Golden Scepter trust (cayman Islands)”(委托方:金杖信托(开曼群岛))
金杖信托?!开曼群岛?!
徐振国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在追查周正阳海外洗钱网络时,这个注册在开曼群岛、层层嵌套、如同迷宫般的离岸信托基金,如同幽灵般反复出现在资金流转的最深处!其最终受益人,穿透重重迷雾,指向的正是周正阳那个在英国“留学”的儿子——周天宇!
“周天宇!!”徐振国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滔天的杀意,“是周家的崽子!他在瑞士!亲自操盘!卖祖宗!”
“对!就是他!”林悦的声音冰冷如刀,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和玉石俱焚的决绝,“金杖信托!周天宇!苏黎世!三天后!拍卖槌落下的那一刻!就是他们用沾满华夏鲜血的国宝!换取最后狂欢的时刻!也是他们……彻底暴露在阳光下的……死亡倒计时!”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徐振国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
“徐叔!听着!计划改变!目标!瑞士苏黎世!‘金锚’拍卖行!时间!三天后拍卖开场前一小时!我要你!带着这尊青铜簋!带着这‘37’的烙印!带着沈教授的血!带着洛阳金村三十万冤魂的控诉!出现在拍卖现场!当着全世界媒体的面!砸了这场肮脏的交易!把周天宇!把金杖信托!把周家!把郑国锋!把他们的滔天罪行!钉死在人类文明的耻辱柱上!”
“砸……砸场子?!”徐振国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但随即,那惊骇便被一种更加疯狂、更加决绝的火焰彻底吞噬!他佝偻的背脊猛地挺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如同回光返照般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光芒!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紧卫星电话,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
“好!!”徐振国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死寂的车间里轰然炸响!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般的狂暴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壮!“老子……老子去!老子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这群畜生的皮!扒下来!挂在苏黎世的钟楼上!让全世界都看看!他们心肝肺有多黑!!”
“航班!身份!装备!老秦会安排!”林悦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快如闪电,“记住!你的目标只有一个——周天宇!和他手里的拍卖槌!用这尊簋!砸烂它!砸烂他们的美梦!砸出个天翻地覆!砸出个……朗朗乾坤!”
电话挂断。死寂重新笼罩。只有徐振国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空旷的车间里疯狂回荡。幽绿的灯光下,他缓缓掀开油污的帆布。那尊冰冷的西周青铜簋,在惨淡的光线下,散发着幽暗而沉重的光泽。簋底那行歪歪扭扭的“货号:NZ-td-037 批次:3”刻痕,如同恶魔的烙印,又如同复仇的号角!
徐振国伸出枯瘦、布满老茧和血污的手,极其郑重地、如同抚摸沉睡千年的婴儿般,轻轻拂过簋身上那狰狞的饕餮纹饰。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战栗。他的目光,穿透破败的窗洞,投向东方那片依旧被黑暗笼罩的天空,仿佛看到了瑞士阿尔卑斯山脚下那座金碧辉煌的拍卖大厅,看到了周天宇那张志得意满、准备敲响罪恶槌声的嘴脸!
“周家的小崽子……”徐振国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混合着无尽悲怆和疯狂杀意的、近乎狰狞的笑容,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诅咒,“你祖宗……在地底下……等着收你呢!老子……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