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几个大臣吓一激灵,脸色瞬间就假白了。
没想到陛下真要他们死啊!
如此这般,几人敢怒不敢言,只能退让了一步。
这空隙,男人再次看向姜棠,目光中有一丝闪躲和歉意。
似乎有些不敢面对她。
姜棠却异常平静,脸上反而比刚才多一抹坦然,她冲着男人笑了笑。
(我明白的,狗皇帝已经尽力了。)
(毕竟肩负一个国家重担嘛,哪怕这件事子虚乌有,也应该做出最稳妥的抉择。)
这反而让她轻松些,要是男人竭力保她,倒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了。
听完这些,男人一颗心犹如被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呼吸都感到压抑。
男人心底因此而坚定,发誓定要为姜棠找出那个黑手,绝不会让她白白遭受这番屈辱。
想着,永昌帝一双手在身下攥紧,指尖泛红而狰狞……
当日夜里,许太后又一次醒了,不出意外仍就是淑妃守着她。
现在的许太后很是厌恶对方,她抗拒地往床内侧挪动身子,却只移动了分毫的距离。
淑妃给她灌的这汤药,似乎不止是嘴里难言,连行动能力也受到了影响。
绝望在许太后心里蔓延。
淑妃坐在床沿边,她脸上阴沉沉,依旧端着一碗汤药。
见对方抵触,她俯身了过去,一手替其整理发鬓,“姑母,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连你的安危都不顾。”
很显然,她已经知道姜棠被禁足的事。
她费尽心思,想让对方死或被赶出宫,结果就只是换来不痛不痒的锁宫禁足!
许太后听得云里雾里,她此刻也没心思在意这些,故作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真有几分老祖宗的泰然自若。
淑妃对此也不恼,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没法子,为了我们许家的荣耀,只能再牺牲牺牲姑母了……”
说着,她拿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上面字迹竟与许太后所写如出一辙。
淑妃拿着宣纸晃了晃,她一派邀功的口气:“这些年跟在姑母身边,得了您不少指教,人人都说我身上有姑母您的影子。
这副字,是不是防得以假乱真?”
这是一封遗书,上面字字泣血,希望永昌帝能够立淑妃为后。
宛若一道惊雷劈下,许太后整个人错愕在那里,眼底是无尽的震惊与心寒。
事已至此,许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精心栽培、当作皇后一般调教的侄女,居然想让她死!
为了册封后位铺路,不惜毒害她这个亲姑母啊!
没等许太后消化这一切,淑妃将那碗汤药凑近过去,神色间不见半点亲情的顾念。
她声音没有起伏,淡淡道:“姑母您说皇后应该大方得体、温婉不妒,我都照做了,可没有换来陛下的半分怜惜。
果然,唯有一争,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那碗药越离越近,许太后颤着肩拼命撇头,却没有一丝摆脱的可能。
这个时候,入殿方向,传来一阵随意的拍掌声。
淑妃诧异看去,就见姜棠身着鹅黄衣裙,缓慢步入殿内。
她立定殿门处,边拍掌道:“说得有些道理,我们不反对争,可也应该有底线的争,有理智的争,先争带动……”
淑妃没心思听姜棠叽里呱啦,她咬咬牙,愤恨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此刻的姜棠,应该被囚禁在嘉喜宫才对。
不等姜棠回应,一道低沉而冷冽的嗓音,从姜棠身后传出:“自然是孤安排的。”
话音刚落,对方从姜棠身后现身,不是永昌帝还能是谁?
淑妃眸光一暗,她顿时反应过来,语气中的愤怒不减反增:“你们合伙戏耍我!”
事情的真相是,把姜棠禁足后,男人越想越不对。
姜棠回到自己宫里,也琢磨出了一丝问题,想要找男人商量一番。
却苦于出不去门。
这个时候,男人竟主动找来,二人得以成功商谈。
姜棠想着,她已经被禁足了,黑手可能会回到事发现场炫耀一番。
于是跟男人决定好将计就计。
那时的他们,还没有确认黑手是淑妃,只有一个隐约的怀疑。
如今想想,能近身许太后、还可轻松拿到她的物件,也就只有淑妃了。
永昌帝面带怒色,他压不住火低吼道:“孤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母后她可是你的姑母!”
他说着,一大批护卫冲进殿来,将整个殿前团团围住。
这同时间,永昌帝缓步上前,试图朝着淑妃压近。
淑妃反应极快,她从头上取下一只发钗,毫不犹豫抵住许太后的脖子。
她威胁道:“别过来,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
那支金钗狠狠抵着,不一会儿便显了红印子,好似稍一用力就能捅穿许太后的脖子。
永昌帝立即止住脚步,哪里敢赌半分,他脸上阴测测,“你敢伤害太后,是想拉上整个许家陪葬吗?!”
淑妃只是苦笑,她很清醒的道:“事以至此,许家的荣耀还保得住吗?”
“不过你提醒我了。”顿了顿,淑妃脸上又勾出一抹冷笑,她缓缓道,“我不应该杀姑母,有她在,或许还能保住许家……”
她望着永昌帝,到底是曾经深爱的男人,心头不免被唤出一丝伤感。
“表兄,你还从来没这样正眼瞧过我,难道只有走到如此地步,你才会施舍一眼给我?”
永昌帝不语,听见对方说不该杀母后,他倒镇定了些。
默默寻找着破绽。
淑妃这边忆起了初入宫时,她眸光闪烁,将当时的期望念叨出来: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
思及此,她眼中泪光一收,可笑地摇了摇头。
终又改口:“我是活不成了,可也不愿这般孤孤单单上路,黄泉路上有个人作伴才好。”
说着,她将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放下,脸色阴沉,“这碗药,总得有个人喝下,是表兄你来,还是让姑母喝,选一个吧……”
闻言,许太后脸上更显错愕,她自是不愿儿子受损,疯狂挣扎。
发钗因此离她近了一分,在脖子上扎出刺眼的血印。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