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同浸透毒液的薄纱,丝丝缕缕缠绕着应天府宫墙。语如烟抚过腰间阴阳玉佩的指尖突然发颤,温润的玉石表面竟渗出细密水珠,在熹微晨光下折射出妖异的靛蓝。她抬眼望向未央宫飞檐,鎏金鸱吻吞着的朝阳此刻像是被染了血,将朱元璋的剪影拉得极长,恍若一只蛰伏的巨兽。
\"又在皱眉。\"林卫斌带着热气的呼吸扫过她耳畔,玄色劲装还沾着昨夜除蛊残留的药粉。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皇帝袍角扫过长阶时扬起的黑雾,瞳孔骤然收缩——那雾中浮动的人脸,分明是千机谷里被炼成蛊虫的冤魂。
尖锐的惨叫撕裂晨雾,浣衣局方向传来瓷碗碎裂的脆响。语如烟足尖点地掠过宫墙,绣鞋踏碎沾血的牡丹,却见小宫女瘫坐在古井旁,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隙,腕间缠绕的蛊虫正顺着袖口往里钻。\"它...它在笑!\"宫女突然翻着眼白嘶吼,脖颈以诡异角度扭转,露出背后蜿蜒的黑色脉络。
林卫斌挥剑斩断蛊虫,剑锋却在触及井水的瞬间结满冰霜。井口蒸腾的白雾里,无数细小的人脸若隐若现,每张嘴都在无声呐喊。苏糖甩动软鞭卷来火把,火光照亮井壁上黏腻的黑液,那些液体竟在缓慢蠕动,拼凑出影月教的弯月图腾。
\"井水不对劲!\"云栖的剑刚刺入水面,整口井突然剧烈震颤。漆黑的井水如活物般隆起,一只覆满鳞片的巨手破水而出,指缝间垂落的水草里裹着森森白骨。语如烟旋身甩出银针,却见银针没入怪物皮肤后瞬间熔成铁水,空气中弥漫起烧焦羽毛的刺鼻气味。
怪物破水而出时带起的巨浪掀翻三名侍卫,它佝偻的身躯足有两人高,鳞片缝隙里不断钻出带着铃铛的听音蛊。当它张开布满倒刺的巨口,语如烟看清它胸腔处镶嵌的青铜片——那上面的弯月图腾正渗出暗红液体,与朱元璋祭袍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是邪神分身!\"贤德公主突然撞开侍卫冲来,金丝裙摆扫过地面时燃起幽蓝火焰。她手中攥着的鳞片在阳光下扭曲变形,化作半张人脸,五官赫然是淑妃生前的模样。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音波震碎琉璃瓦,苏糖的软鞭突然缠住自己脖颈,火舌倒卷向她咽喉。
林卫斌的玄铁剑划出残影,剑风削掉怪物半只耳朵,却见伤口处涌出大量蛊虫。语如烟咬破舌尖,将混着灵力的鲜血喷在玉镯上,莲花纹路化作锁链缠住怪物脚踝。云栖趁机挥出寒霜,冰棱刺入怪物关节的刹那,它胸口的青铜片发出刺耳蜂鸣,整个身体开始膨胀。
\"快退!\"云栖拽住苏糖跃向宫墙,林卫斌揽住语如烟腾空而起。爆炸声震得地面龟裂,怪物化作的血雾中,无数带着人脸的蛊虫朝着众人扑来。千钧一发之际,马皇后的镇魔鞭裹着朱砂符凌空劈下,金光所到之处,蛊虫纷纷化作齑粉。
尘埃落定,贤德公主颤抖着指向井底:\"母后密室的手记里写过,影月教用活人祭井,将邪神残魂封在青铜片里。这口井...是他们在皇宫的心脏!\"她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血珠落在青砖上,竟蠕动成微型祭坛的模样。
未央宫方向传来沉重的钟声,十八响过后,整个皇宫陷入死寂。语如烟腰间的阴阳玉佩烫得惊人,玉石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纹。她闭眼凝神,看见无数黑影在玉佩中穿梭,而朱元璋高举镇魂铃站在中央祭坛,脚下的血池正缓缓浮现出贤德公主生母的面容。
\"月满之时,邪神将借天子之躯重生。\"马皇后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意,凤冠上的东珠簌簌作响,\"当年封印圣主时,我在他元神里种下的朱砂咒正在失效。\"她突然掀开袖口,腕间浮现出与贤德公主相同的黑色脉络。
林卫斌握紧父亲留下的半块玉佩,莲花纹路与血池中的双鱼图腾在他脑海中重叠。他望向未央宫紧闭的宫门,那里隐约传来诵经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钉在众人心脏的蛊虫。\"我们兵分三路。\"他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刃,\"我和烟儿探查地窖,苏糖去守月坛,云栖保护皇后和公主。记住,见到青铜片...立即摧毁!\"
暮色初临时,语如烟跟着林卫斌钻进浣衣局的暗道。霉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石壁上的磷火明明灭灭,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符咒。当他们走到尽头,一扇刻满狰狞蛊虫的青铜门缓缓升起,门后传来铁链拖拽声,还有...婴儿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