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乘上前一步,厉声喝道:“还不说?你是想到刑部牢房去说吗?”
“到了那里......”
“可就由不得你不开口了!”
春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看着眼前这位世子的身影竟比阎罗像还要骇人,喉间发紧道:“世子......饶命......”
“春儿......这就带世子去后院。”
春儿颤巍巍地引着众人往甜春阁后院行去。
后院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春儿驻足于暗室前,小声说着:“世子,这里......”
“那些新到的雏儿,都关在此处......”
江玉乘冲林羽使了个眼色。
林羽得令,抬腿便踹,木门轰然炸开。
屋内弥漫着一股恶臭,其间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两种气味夹杂,不断冲击着鼻腔。
让人几欲作呕。
昏暗的光线难以让人看清全貌。
江玉乘等人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只见几个瘦弱的身影相互依偎在角落。
这些女孩大多面色蜡黄,身上全是淤青。
最外侧的女娃娃衣服都被鞭子抽烂了,身上全是鞭痕。
虽说早有预料。
但当这惨兮兮的场景真切地映在眼前。
江玉乘还是被一团化不开的悲愤,紧紧攥住心脏。
她们都还只是七八岁的孩子啊!
本应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困在这地狱般的地方。
那一双双无助的眼睛,就像是一把把利刃!直刺进江玉乘心里。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权贵无良,将幼女作玩物!
江玉乘面色阴沉,寒声问道:“她们身上的伤,是谁干的?”
“是......是胡管事......”春儿嗫嚅着回答:“胡管事说,新买的瘦马需得狠狠驯教......”
“胡管事?”江玉乘齿缝间迸出冷笑,“他人呢?”
春儿颤着手,指向旁边的院子,“在......在那边的院子里......”
江玉乘朝着清平司差役大手一挥:“去把那个畜生给我拖出来!”
林羽看见世子喉结剧烈滚动。
那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不过半盏茶功夫。
便见两个差役架着个绸衫男子踉跄而来。
那胡管事早失了平日的威风,团花马褂上沾满了脚印。
显然是刚刚被清平司的差役给揍了......
江玉乘指着胡管事骂道:“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
“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胡管事哆哆嗦嗦地求饶:“大人饶命啊!”
“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江玉乘怒极反笑,“奉的是哪门子的恶命!”
他欺身上前。
抬起就是一脚。
但听“咔嚓”骨裂声起。
胡管事已被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打!”世子爷虎目含煞,怒喝道:“给我打!狠狠地打!”
差役们得令。
手中的棍棒如雨点般落下。
胡管事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院落。
“啊......!”
那声音如被撕裂的帛锦,尖锐无比。
江玉乘一脸怒容,“把他嘴巴给我堵上!”
他怕这惨叫声吓到那些可怜的女娃娃们。
江玉乘强压下心头的悲愤,缓缓走到那些女娃娃身边。
那些女孩们惊恐地瞪大了的双眼。
身子不停地瑟缩着。
江玉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你们谁是婧怡?”
他的目光在女孩们身上缓缓扫过。
然而。
女孩们只是紧紧地靠在一起,无人回应。
江玉乘再次轻声说道:“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没人再敢欺负你们了。”
他的声音里饱含关切,试图给这些孩子们带来一丝安慰。
这时。
一个看起来稍微大些的女孩,怯生生地抬起头来。
“奴......奴是婧怡。”
江玉乘屈膝半跪,解了披风将小女孩裹住,“婧怡莫怕,待会儿跟我回家好不好,你哥哥再找你。”
婧怡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很快被不确定所取代。
“我哥哥在你家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急切的期盼。
江玉乘眼里满是心疼,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现在不在,不过......他会来的。”
说罢。
他直起身来,朝着林羽吩咐:“先把她们带到府上。”
“再查查她们的身世,家里还有爹娘、亲戚的,给送回去。”
“没亲戚的,送去善堂。”
“千万要找靠谱点的善堂!”
“是!”林羽恭敬地应道。
“哎,等等......有爹娘和亲戚的也查一下他们的底细,若是爹娘和亲戚不靠谱,也送去善堂。”
江玉乘怕那些不靠谱的亲戚为了钱财,转手又把这些可怜的孩子给卖了。
“是!”
......
......
院外。
随着棍棒的不断落下,胡管事的求饶声渐渐微弱。
江玉乘对差役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
他看着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胡管事,冷冷地问:“说!谁指使你做的?”
胡管事吐着血丝,憋出一句:“十......十三娘......”
江玉乘皱起眉头,厉声道:“把他带到刑部牢房,严加看管!”
差役们领命。
拖着如同烂泥一般的胡管事匆匆离去。
江玉乘自然知道,这种黑色产业仅凭甜春阁是绝对做不下去的。
其背后定有大势力在暗中支撑。
他隐隐有些猜测:肖侍郎可能与这些脱不了干系,所以婧怡的哥哥才会挟持他来找妹妹。
江玉乘看向春儿,“你可知甜春阁的东家是谁?”
春儿依然颤抖着身子。
但在江玉乘的注视下,她缓缓开口:“是十......十三娘......”
江玉乘朗声喝道:“十三娘只是挂名,别以为我不知道!”
“本世子问的是甜春阁背后......”
“真正的东家!”
春儿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嗫嚅着:“春儿不知......春儿从来都只是听从十三娘的指示行事,并没见过东家。”
“没见过?”江玉乘皱了皱眉,转念一想:没见过也对。
恐怕就算她见过。
见到的也很可能只是面上的东家而已。
背后真正的东家既然敢做这种掉脑袋的勾当,必然会把自己藏得好好的。
要是春儿真的知道什么。
现在恐怕也和十三娘一样,不知所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