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躺在医疗室冰冷的病床上,头顶的白炽灯在天花板投下晃动的阴影,如同无数只扭曲的手在舞动。老刀离开时甩门的巨响仍在耳边回荡,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混杂着周明留在桌上的数据面板烧焦的糊味,那味道钻入鼻腔,让人作呕。那些杂乱无章的代码在他眼前不断重叠、旋转,渐渐模糊成父亲实验室里泛黄图纸的模样 —— 记忆深处,青铜镜初代设计稿边缘那些若隐若现的加密字符,此刻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在脑海中忽明忽暗地闪烁。
“你不该瞒住局长。” 陆雪的声音从虚掩的门口传来,带着一丝责备与担忧。她抱着一摞厚厚的检测报告走进来,白大褂下摆沾着走廊地毯细小的绒毛,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陈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最上方检测单上鲜红的 “脑电波异常波动” 字样吸引,瞳孔瞬间微缩,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昏迷期间,你的仪器与基地中央数据库产生过三次异常连接。” 陆雪将报告放在床头柜上,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陈默猛地坐起身,牵动到还未愈合的伤口,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布满细密的汗珠。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黑暗笼罩的会议室里,林若曦一步步靠近时,仪器屏幕突然亮起的幽蓝光芒;她手腕上智能终端与仪器之间,那些如同毒蛇吐信般闪烁的数据流。“我需要查看昨晚的所有监控备份。” 他急切地抓住陆雪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去,“哪怕是被覆盖的片段,一定有线索!”
陆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巧的微型存储卡。她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看门外,“这是周明用军用级恢复程序提取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只有十秒 —— 画面里有个戴着电磁干扰器的黑影,在你昏迷前进入过会议室通风管道。” 存储卡被塞进陈默掌心的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顺着手臂传遍全身。
与此同时,三十公里外的废弃工厂废墟上,夜风裹挟着刺鼻的焦糊味呼啸而过。林若曦踩着厚重的防水靴,在满地半熔的电路板和破碎的零件间小心前行。她戴着的夜视仪里,热成像显示地底深处有规律的脉冲波动,如同某种神秘生物的心跳。她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擦过地面焦黑的痕迹,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借着战术手电筒的冷光,她看清那是半截被烧得严重变形的微型录音设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对着空荡荡的空气轻声呢喃。将录音设备揣进兜里时,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她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一枚信号屏蔽器,熟练地埋进土里,随后转身,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废弃厂房浓重的阴影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七局基地的保密电话突然在寂静中响起,尖锐的铃声让正在沉思的局长浑身一震。他盯着来电显示上不断跳动的乱码,眉头紧紧皱起,脸色阴沉得可怕。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加密频道里传来经过机械变声处理的话语:“小心你们中间的‘归墟计划’知情者。” 声音冰冷而机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不等他追问,电话便被挂断,只留下一串在屏幕上疯狂跳动的追踪代码,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深夜,整个基地陷入沉睡。陈默小心翼翼地溜出医疗室,贴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移动。走廊里,巡逻的安保机器人发出轻微的嗡鸣声,红色的扫描灯不时扫过。他屏住呼吸,像一只潜伏的猎豹,巧妙地避开机器人的视线。手中的青铜镜复制品突然开始发烫,仿佛有一团火在掌心燃烧。当他经过资料室时,仪器屏幕上自动弹出一串坐标 —— 正是陆雪给他的存储卡里,黑影消失的方向。通风管道的入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边缘的锈迹如同獠牙,仿佛一张等待吞噬猎物的巨口。管道深处,隐约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吱呀 —— 吱呀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未知的召唤,又像是危险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