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闹钟响起时，林瑶的手指还搭在穆云泽腕间的手表上。男人昨夜处理完欧洲分部的视频会议，西装外套随意搭在餐椅上，此刻正握着她的手睡得沉——这是半个月来他第一次在凌晨前回家。
“云泽，该起了。”她贴着他耳畔轻笑，指尖划过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穆云泽喉间溢出低哑的哼声，长臂一伸将她圈进怀里：“系统任务非得今天？”温热的气息扫过脖颈，林瑶想起昨夜他说“明天陪你出摊”时的认真，忽然心软。
但锅里的艇仔粥米正在泡发，竹笼里的虾饺剂子还等着擀皮。三个月前系统突然升级，新增的“城市记忆”系列任务要求她在每个地标摆摊七日，而今天是金贸大厦的首日。
“第一单生意，总要老板亲自坐镇。”她翻身啄了下他嘴角，从他臂弯里钻出来时，睡衣带子勾住了他袖扣。穆云泽睁眼，就看见晨光里她发梢翘着的小卷，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在大学后门支棱起折叠桌的姑娘——那时她总说“等攒够钱就租门面”，如今却把摊位开进了寸土寸金的cbd。
六点十五分，银色餐车准时停在金贸大厦东侧巷口。林瑶刚支起“云瑶早茶”的木牌，就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砖的脆响：“谁允许在这儿摆摊的？”
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踩着细高跟逼近，胸前工牌晃着“招商部胡经理”的烫金字。林瑶认得她——上周穆云泽的庆功宴上，这女人曾端着香槟说“穆太太真是贤内助”。
“胡经理早。”她掀开粥桶，鲜香的瑶柱味扑面而来，“我们有管委会发的临时摊贩证。”说着递上证件，余光瞥见巷口闪过的黑色宾利——穆云泽摇下车窗，冲她比了个“oK”手势。
胡经理的指甲差点戳到证件上：“这里是甲级写字楼！你知道昨天有客户投诉楼下有韭菜盒子味吗？”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苍老的咳嗽声：“小王闺女，这是你说的占道经营？”
穿旧中山装的老人拎着保温杯踱步过来，胡经理的脸瞬间白了：“王、王局长......”林瑶认出他是民政局退休的王援朝，上个月她给社区老人送餐时，这老爷子曾夸她的艇仔粥“比陶陶居的有烟火气”。
“人家小姑娘的餐车离消防通道三米远，”王援朝舀了勺粥吹凉，“倒是你们商场，上周把促销棚搭到人行道上，我可记着台账呢。”他咂嘴品了口粥，忽然提高嗓门：“小陈！把我那箱新会陈皮搬来，给小林姑娘添点料！”
七点整，队伍已经排到巷口。穿定制西装的投行男捧着鲜虾云吞面，边吃边给助理发消息：“取消八点的会议，改成这里。”戴珍珠项链的阔太举着手机拍虾饺，朋友圈定位“金贸楼下神秘早摊”五分钟获赞过百。
“瑶瑶姐，虾饺没了！”在后厨帮忙的小满急得冒汗。林瑶看了眼系统面板——【今日进度97\/100】，余光扫到巷口鬼鬼祟祟的身影。那是个穿oversize卫衣的男孩，眼神躲闪地盯着她的餐车。
“小满，把最后三份艇仔粥装盒。”她解下围裙，穿过人群时，听见男孩手机里传出熟悉的语音：“找到你姐了吗？她欠我们家的钱该还了......”
林瑶脚步顿住。三年前养父母为给弟弟买房，偷偷抵押了她的小吃车，如今那个“弟弟”正缩在巷口，手机屏幕亮着的正是她昨天发在抖音的摆摊定位。
“林阳，”她出声时，男孩猛地抬头，“你来认错，还是来讨债？”晨光里，她看见他袖口磨破的线头——和当年她辍学打工时穿的校服同款。
“姐......”男孩突然跪下，“爸妈住院了，他们说你现在是穆家少奶奶......”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胡经理打翻了保温桶，汤汁溅在她新买的爱马仕丝巾上，而她的视线死死盯着林瑶身后——穆云泽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西装领口还别着她今早插的桅子花。
“穆、穆总......”胡经理的声音发抖。穆云泽没看她，径自走到林瑶身边，将她微凉的手裹进掌心：“需要我叫律师，还是叫救护车？”他的语气平静，却让林阳抖得更厉害。
林瑶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转头对林阳说：“当年你们拿走的二十万，我已经打到爸妈的账户。”她指了指餐车上的监控，“现在，要么带着你爸妈的诊断书来找我，要么——”她晃了晃手机，“我让法务部查查当年的抵押合同。”
男孩踉跄着跑开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隐藏任务·原生家庭·完成】。穆云泽低头看她，发现她睫毛上沾着粥雾凝成的水珠，忽然掏出帕子替她擦拭：“不是说要温柔打脸？”
“刚才的样子不温柔吗？”她歪头笑，忽然看见他西装口袋露出半截化验单——是上周她偷偷塞给他的胃药检测报告。穆云泽顺着她的目光低头，耳尖微烫：“医生说，多喝艇仔粥养胃。”
八点十五分，最后一份肠粉被穿美团制服的小哥买走。林瑶收拾餐车时，发现保温箱里多了罐陈皮——王援朝留了张纸条：“明天带云泽来家里吃饭，老婆子想见见姑爷。”
暮色漫进巷子时，穆云泽倚着宾利抽烟。见她过来，随手掐灭烟头：“明天想去哪儿？”林瑶钻进副驾驶，忽然想起系统昨夜的提示：【注意！真白家少爷已进入半径五百米】。
“去老地方。”她系上安全带，指尖划过他腕间的表——那是三年前她用摆摊赚的第一桶金买的。后视镜里，穿卫衣的男孩蹲在巷口啃馒头，手机屏幕亮着的是“白氏集团继承人失踪”的新闻。
“云泽，”她忽然开口，“如果有天我告诉你，我不是真的林瑶......”话没说完，男人忽然握住她的手，在红灯前转头看她：“从你在暴雨里分我半份油泼面时，你就是我的林瑶。”
夜市的灯火次第亮起，餐车上“云瑶早茶”的木牌被风吹得轻晃。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林瑶靠在穆云泽肩头，听见他心跳声混着系统新任务的提示音：【明日任务：中心医院后巷，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