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有料到，在短短两个多月内，这少年竟能有如此惊人的转变。
道士变装成了寻常老者模样，继续暗中守候在那少年居所附近，街头一隅架起小摊，或是帮人看看命运，或烤些小吃维持生计。
这份守望无声无息，从不奢望被人发现。
只为了自己内心的平静。
“老爷爷，你这烤地瓜多少钱？”
“三块五一个，十个币买三个。”老道乐呵呵地回答。
“好嘞，给我来三块的。”
“好好好，慢慢吃啊。”
目送买者远去，老头默默注视那背影，不由得感慨这世间果真卧虎藏龙。
与此同时，在极其遥远的某处隐蔽地下设施里，
一道愤怒而低沉的嗓音传出：“可恶的老杂毛，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片名为九州的土地上，总有不被神灵体系所约束的力量游离在外。
不论何时，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人物左右事态变化。
“呼——”
女子长长吐了一口气，冷声道：“凡是牵扯到他的所有行动一律终止，只要那老家伙还活着，我们就不能动那小子一根汗毛。”
“谨遵命令！”
地下指挥所内，那位冷艳的女人一句指令，顷刻间叫停了针对那少年的所有部署。短短时间内，所有关联信息和安排立刻停止，带来的损失至少几十万金。
“从今天起，按照原来计划行事。”
“其余事项统统暂停，等我下一次醒来另行安排。”
话音一落，这位主宰缓缓闭目，再度沉寂在幽暗之中。
阳光洒在青山之巅，透过清晨轻烟映照出斑驳陆离的古寺轮廓。树叶滴落的露珠轻轻跌碎在地，清脆回响划破林间宁谧。
山顶之上，少年端坐静思。睁开眼，眉目间流转着天地玄机，阴阳交织，却终未能化虚为实。虽整夜参修未果，然而内敛的气息却显得更加浑厚。
远方钟声悠悠，在朝晖中扩散开来，激起层层光影涟漪。
“执剑。”
念头一起，手中长锋顿现。他立于云海之间，左手轻抬作掐诀状，右手握剑直垂身侧。眼帘合上，静静等待风起时刻。
苍穹仿似都为这一刻让道，五彩流云环绕旋转，悄然翻腾而下，仿佛在为他搭建一座属于强者的舞台。
风拂耳际，低声诉语……
剑光悠缓，仿佛从风云间割裂而出。身后云海随剑势流转，幻化成阵，横贯长空。
山下修剑之人全都惊动了。
曾被利刃劈成两半的断崖之上，早已搭起简庐茅舍，诸多求道者居于此间苦修剑技。
有人大声招呼着，“快出来看啊！”
“徐首座正在展露剑意，晚了可就看不见了！”已有人跃然而起朝前奔去。
不多时，众人望空而仰，有人模仿其形态，也有人感悟气势，皆有领悟。
最后一式收住，锋芒藏于无形。他心下一惊，感觉体内真气微有松动，竟不自觉中又有所突破。
归入殿内时忽感众人视线皆聚在身后。他转头望去，怔住。
远空驻云，仿若复制他先前动剑身影，在天幕间重现剑舞轮廓。
小姑娘走到跟前，像个淘气的稚童，伸手点在半空中不愿收回。
“那儿并没有云。”
他只轻描淡写一拂袖，云雾便消于无形。
“呀，少爷你真讨厌。”
嘟着嘴抱怨几句，心知那浮云定是被此人赶走的。
“走吧。”
“不和那女孩告别吗？”她开口。
“不必，她心思太重，我不想看她难过。”
其实早就瞧见躲在大殿后的那抹身影，假装不知晓罢了。
“嗖——”
两道身影纵空而下如翻舞蝴蝶。
稳稳落地于山下，姿态轻逸自如。
落地之时，如有行人抬头便见天壁现出七道锋利刻痕，清清楚楚刻着——
“我，护这片山——！”
前夜刚洒了些雨，道路略有湿滑。
但并未拖慢两人行程多少，顶多少了一些惬意之态。
一路上草木繁茂，也不少佩剑而行奔赴剑山的江湖之人。
至一处小村外，
他忽而止步凝视前方两个身形。
“灵姑娘，先行至前面酒舍歇息。我需向那随老者身后行走的孩子打听些事。”
“也好，我趁机收拾下妆容。”
那石头边，站立着两个老头观望着前方热闹之处。
“远舟老弟，前方两人一个执刀一个持剑，你看好哪个胜？”
每当发生冲突，程遥总显得格外兴奋，喜欢在一旁看热闹，还经常参与打赌。
“我也不太清楚。”
老周突然神色一沉，语气也变了：“不过一会儿就清楚了。”
“啥情况？”
啪！
“谁敢敲我脑袋！”
程遥刚骂出口，抬头一看立刻换上笑容：“哎呀，原来是哥你啊！”
“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见你。”
苏辰逸笑了笑，也坐到大石头上，“看来这段时间你跟老周没少训练啊。”
旁边微醉的老周点了点头，向他打了声招呼：“辰逸。”
“我说老周，你们哪来的钱买酒喝？”
程遥想起当初分别时他们的拮据情况，这酒显然不在预算之内。
“也没什么，我把贴身最贵重的东西给卖了。”
程遥一脸苦涩地拍着衣服上的灰尘。
“没想到卖衣铺连这个都肯收？”
“那当然，这种布料品质可不一般。”
提到衣服，他眼里满是自信。
“换了多少钱？”
之前提过，长宁街的布料，苏怀瑾从柳儿那儿听说，长宁街做衣裳用的料子极为难得。
“十五两银子。”
一提到这数字，苏明凡脸上没了方才的轻松神情，只剩下面对拮据时的烦恼。
“哈哈哈！”
苏怀瑾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主意倒也够特别，真难为你了。”
“兄长，实在没法子，当时实在饿坏了。”苏明凡叹了口气，脑中浮现长宁街店铺里的布衣样式。
“为什么不想法子弄点红薯？”苏怀瑾随口一提，毕竟当初认识那天，这家伙就是为了一点食物被人追着跑。
“算了吧，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根本不懂粮食的宝贵。”
苏明凡神色认真，“可从兄长那番教导以后，我总算明白了。”
“……”
苏怀瑾静静听着，内心泛起波澜。
“兄长，难道你不信我？”
“我相信，你说话的本事向来不差。”
苏怀瑾语气清淡，“但这一次，我愿意相信你。”
“如果真有一日食言，怕是天也要降下雷霆。”
“你明白了吗？”
……
第73章 少年北凉嫡子！兄长，我两位姐姐容貌出众！重逢江清疏
“哈哈，兄长这么说，小弟都有点紧张了。”
苏文泽赶紧走到他身旁替他揉肩，“兄长，不如这样，我多练习就是。”
“人总会有些疏漏，兄长。”
“也不能只靠言语弥补。”
苏清和缓缓开口，“哪有天生完人，只要不过分逾矩，便不会招致大祸。”
“哈哈，老吴你怎么看，我这兄长气度，确实难得。”
苏文泽站到苏清和背后，双手不规矩地比画着想吓唬他。
不过他心里明白，打不过。
“你要还这般无状，我真不介意拿麻绳绑你送到边关去。”
脚步微微一闪！
苏清和抽出腰间佩剑，掸了掸剑身的灰尘。
“呵呵呵——”
苏文泽眯眼笑开，“那我们快走吧，前头又要比剑了。”
前面已经围满观战人群，原本老吴也打算一同前来，
但他瞧见苏清和在，就决定留下来饮酒闲聊。
苏文泽挤入人群，
人群中有两位格外惹眼之人，一个锋芒毕露似傲然仙鹤，另一人身形低调如凡尘中的小雀。
那两位交手的人其实也就平常，
持刀的是六品境界，握剑的同样如此。
真正吸引他目光的，是人群中站着的一名江湖人，腰间佩着一把旧布裹剑。
锵~！锵锵锵~
比斗已到要紧关头，二人已过几十招仍未分胜负。
“阁下身手果然不凡！”
“这位兄台，武艺确实出色！”
江远舟微微出神，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图景。
遇上棋逢对手的时刻，相互较量切磋，之后
饮酒高谈，成为好友。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太强了，找不到同辈对手？”
江寒留意到了江远舟的神情，轻轻拍他肩膀，“别发愣，还有我在呢！你要教我剑法，等练成了就能和你试一试。”
“你啊，别妄想了，你练不成的。”
那人笑着摇头，“反倒是后面那位始终握着木剑的朋友，或许还有一点可能，不过希望也不大。”
人群渐渐散去，比武一结束，大家各奔东西，有去寻欢的，也有去找乐子的。
而那名带着木剑的行侠却仍立在原地，目光未曾离开过那人片刻。
“嘿，兄台，这么盯着我们头儿看，我家那帮娘子军可要吃醋了。”
凤年刚开口，又猛地反应过来，“错了错了，是我家几位夫人！”
“几位？”
他还真掰着手指数了数，加上司空和李寒衣，的确是不少。
他微微点头，看来这小子确实是把哥哥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