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掌心里的伪命符刚浮起半寸，顾清欢的绣春刀已带着寒芒劈来。
刀风刮得烛火剧烈摇晃，在他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退开！\"皮延林突然开口，声线却懒懒散散，像是午后打哈欠。
顾清欢的刀势微滞——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暗号，意味着他有把握。
风无痕抓住这瞬息破绽，指尖黑气骤然暴涨。
那伪命符化作一条墨色锁链，\"嗤\"地穿透空气，直取皮延林咽喉。
锁链所过之处，窗纸\"簌簌\"碎裂，连青砖地面都裂开蛛网状细纹。
皮延林望着逼近的命锁，眼皮才抬了半分。
他早该想到的——三日前在城隍庙捡到的那半块玉珏，边缘带着命理反噬的焦痕；昨日替老周头查失踪案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命盘外窥视。
原来风无痕操控天机楼二十年，早把整个大晋的命格当线偶耍弄。
\"想让我死于意外命劫？\"他忽然笑出声，懒懒散散往后一躺。
后背刚贴上冰凉的青砖地，系统提示音便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宿主处于极端危机状态，今日签到自动触发——恭喜获得「懒意燃魂术」。\"
体内真气逆着《懒仙诀》的路线狂奔。
原本缠绕在他命宫的霉运像被热油浇过的雪，\"刺啦\"一声开始消融。
更诡异的是，那道锁喉的命锁竟调转方向，\"啪\"地缠上了风无痕手腕。
\"不可能！\"风无痕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分明在皮延林的命盘里动了七处手脚：明日早朝要踩翻的茶盏，后日查案时会塌的房梁，大后日...可此刻那些精心布置的\"意外\"，竟顺着命锁倒灌回来！
顾清欢的绣春刀\"当啷\"落地。
她看见皮延林躺着的地方腾起淡金色雾气，那雾气裹住命锁，正一寸寸往风无痕体内钻。
这位天机楼主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脸上的皱纹像被人用刀刻过，瞬间老了二十岁。
\"因果线崩了！\"人群里传来尖叫。
紫姑抱着头蹲在角落，她刚才想往门外跑，却被坠落的命格牌砸中额头，鲜血顺着脸颊滴在绣鞋上。
那些原本悬浮在\"天机图\"上的青铜命牌正接二连三碎裂，每碎一块，楼体就剧烈震动一次，房梁上的积灰扑簌簌落进茶盏。
风无痕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他踉跄着撞翻香案，供着的\"天机碑\"轰然倒地，碑身裂开的缝隙里，竟露出半张被符咒封死的人皮——那是前楼主的脸。
\"你...你动了顾清欢的命格。\"皮延林慢慢坐起来，拍了拍后背的灰尘。
他望着顾清欢发白的指尖，声音轻得像叹息，\"她父亲的命盘里，我查到北疆军报被篡改的痕迹。
镇北将军不是战败，是被自己人在粮道下了毒。\"
顾清欢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盯着风无痕怀里跌出的密信，信纸上\"圣君教\"三个血字刺得眼睛生疼。
十年了，她在玄案司当捕头，在乱葬岗翻尸骨，在将军府废墟里找断剑，原来真相就藏在这方寸命盘里。
\"我会亲手讨回来。\"她弯腰拾起绣春刀，刀身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这一次，刀锋没有指向风无痕，而是指向了窗外——圣君教的总坛，该拆了。
天机楼外的更鼓敲过五更时，皮延林和顾清欢刚跨出大门，就见玄案司的小捕快跌跌撞撞跑来。
他腰间的铜牌撞得叮当响，声音带着哭腔：\"皮...皮神探！
后院停尸房闹鬼了！
那个前日被牛车撞死的张屠户，尸体半夜坐起来了！\"
皮延林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伸手接住顾清欢抛来的伞。
雨丝正顺着伞骨往下淌，他望着远处玄案司的飞檐，嘴角勾起半分笑意：\"看来，有人不想让死者闭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