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风卷着梧桐叶拍在宿舍窗玻璃上，林夜跑得太快，外套拉链刮得下巴生疼。
手机屏幕还亮着，张昊发来的乱码消息像条扭曲的蛇，在视网膜上反复游动。
\"咔嗒。\"
307宿舍门被他撞开时，张昊正攥着鼠标的手猛地一抖，笔记本电脑差点砸在脚面上。
程序员额角挂着汗珠，后颈的碎发全湿了，键盘缝隙里塞着半块没吃完的牛肉干——这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总说\"碳水能安抚代码焦虑\"。
\"夜哥！\"张昊的声音带着电子音似的颤，手指戳向屏幕，\"刚截到的入侵痕迹，对方用了七重镜像代理，跟上次纺织厂那批人手法一模一样。\"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屏幕蓝光在镜片上碎成星子，\"更麻烦的是......\"喉结滚动两下，\"实验室的备份数据库被同步锁定了，马教授昨天刚传上去的神魔能量波动图谱，现在显示'待审核'。\"
林夜的指尖抵在桌面，指节泛白。
他想起三小时前在楼梯间听见的玻璃碎裂声，马教授说\"我要见他们的负责人\"时，声音里压着的那丝锐——像淬了毒的针。\"明远生物。\"他突然开口，张昊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刚才跑过操场时，他们楼顶的广告牌在发光。
不是普通的LEd，是......\"他摸了摸后颈的雷纹，那处皮肤正发烫，\"像某种能量共鸣。\"
张昊的瞳孔缩了缩。
他知道林夜的天劫纹有感应异常能量的特性，就像狗鼻子对气味的敏感。\"所以他们盯上的不只是稳定剂配方，\"程序员快速敲击键盘调出监控画面，画面里实验室的门禁锁正被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丝撬动，\"还有马教授在研究的......\"
\"砰！\"
宿舍门被撞开的瞬间，林夜已经挡在了张昊身前。
苏瑶扶着门框喘气，发梢沾着夜露，唐婉儿跟在她身后，耳垂上的碎钻耳钉闪得人眼花——那是她生气时才会戴的夸张款式。
\"打你电话不接！\"唐婉儿的高跟鞋碾过地上的可乐罐，\"张昊发的加密消息我破解了。\"她扬了扬手机，屏幕上是那条龙形闪电被黑针刺穿的符号，\"我爸的私人安全顾问说，这种标记是东南亚某个邪教的'狩猎令'。\"
苏瑶的手指绞着书包带，指节泛白：\"我问了校医室的王阿姨，她说马教授最近总在查'明远生物'的工商资料，还借走了所有关于古雷纹的文献......\"她突然顿住，因为林夜正盯着她发顶——那里沾着片梧桐叶，和三小时前他替她理刘海时的位置分毫不差。
\"转移资料。\"林夜突然说，声音像淬了冰。
他抓起张昊的笔记本塞进背包，又把苏瑶的书包拽过来检查——里面除了课本什么都没有。
唐婉儿已经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指甲盖敲在屏上哒哒响：\"李伯，把地下安全室的生物识别锁升到最高级，十分钟后我带朋友回去。\"她抬头时眼尾上挑，\"我家的安保系统连FbI都黑不进来。\"
去唐婉儿家的路上，四个人走得飞快。
苏瑶的运动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夜的裤脚；唐婉儿的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急鼓点，却悄悄放慢了半步，和林夜并肩。
路过便利店时，林夜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袋橘子糖——和三小时前塞给两个女生的是同一种。
\"你还买这个？\"唐婉儿瞥了眼塑料袋，耳尖有点红。
\"给张昊。\"林夜抛过去一颗，程序员手忙脚乱接住，含进嘴里时眼睛突然睁大：\"靠！
这糖里有......\"
\"薄荷味的。\"林夜笑了下，雷纹在路灯下泛着淡紫的光，\"上次你说紧张时吃甜的会犯低血糖。\"
张昊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他低头摆弄笔记本，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一顿，跳出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名是\"马教授_0723实验日志\"。
唐婉儿的别墅在半山腰。
李伯已经等在门口，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林夜时目光在他的雷纹上多停了两秒，什么都没问，只是打开了地下车库的密码门。
安全室在地下三层，墙壁是防弹玻璃，天花板嵌着红外线扫描仪。
张昊刚把笔记本连上接口，警报声就\"滴\"地响了一声——他调出的监控画面里，实验室的门禁锁彻底裂开，几个穿黑风衣的人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手腕上缠着条蛇形纹身。
\"是他们！\"苏瑶突然指着屏幕，\"上周在图书馆，我见过这个人问管理员要古籍室的钥匙。\"她的声音发颤，却还是掏出手机快速拍了张截图，\"我存云盘了，加密的。\"
林夜的手指抵在玻璃墙上，能感觉到里面流动的电流。\"他们要的是马教授的研究。\"他转身看向唐婉儿，后者正咬着嘴唇整理资料，发间的碎钻发卡闪得人心慌，\"上次在纺织厂，那只火魔的核心结晶里有雷纹，和我身上的......同源。
马教授肯定发现了什么。\"
\"所以你打算去实验室？\"唐婉儿猛地抬头，眼眶有点红，\"就像三小时前说的'去确认稳定剂效果'？\"
\"我——\"
\"不行。\"苏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手凉得像冰，\"张昊说安全室的防火墙能撑三天，马教授......\"她吸了吸鼻子，\"他说过'要见负责人'，说不定已经在和对方谈条件了。\"
张昊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翻飞，突然\"咦\"了一声。
他点开马教授的实验日志，最后一页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雷纹共鸣频率与明远生物地下磁场吻合，怀疑......\"后面的字被重重划掉，换成一行更小的字：\"小夜的天劫等级提升时，雷纹会吸收负面能量——或许能......\"
林夜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想起昨夜马教授递给他的那杯茶，说\"喝了能安神\"，现在想来，茶里飘着的草药香，和父亲临终前床头的中药味一模一样。
\"咔。\"
安全室的门突然开了。
李伯捧着银盘站在外面，盘里是四杯热可可。\"小姐，先生说您的朋友该饿了。\"他看了眼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又补充，\"车库里的车都加满了油，备用钥匙在玄关抽屉。\"
唐婉儿的睫毛颤了颤。
她抓起一杯可可塞给林夜，又凶巴巴地说：\"趁热喝，凉了我爸要骂李伯的。\"
苏瑶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情绪——像藏在雪下的火种，明明灭灭。
张昊突然敲了敲键盘，屏幕上弹出个新窗口。
那是马教授的邮箱，收件箱里躺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my******\"，标题只有两个字：\"见面\"。
林夜的雷纹突然灼痛。
他放下可可杯，杯底在玻璃上压出个水痕。\"明天早上八点，\"他说，声音像绷紧的琴弦，\"我去明珠大厦见他们的负责人。\"
唐婉儿的可可杯\"当\"地磕在桌上。
苏瑶的手指攥住他的衣角，轻轻，却不肯松开。
张昊的鼠标停在\"见面\"邮件上，突然说：\"夜哥，马教授的实验日志里，最后一条数据是......\"他顿了顿，\"关于天劫等级提升时，寿命献祭的反向公式。\"
林夜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窗外的月光漫过安全室的玻璃，照在张昊的笔记本上。
屏幕的蓝光里，\"见面\"两个字泛着冷白的光，像把磨好的刀，正缓缓从刀鞘里抽出。
安全室的红外线扫描仪突然发出\"叮\"的轻响时，林夜正盯着屏幕上那封\"见面\"邮件。
他抬头的瞬间，就看见马教授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白衬衫下摆皱成一团，眼镜片裂了道细纹，左手虎口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却笑得像个孩子拿到了新玩具。
\"小夜！\"马教授踉跄着跨进来，公文包\"啪\"地砸在操作台上，\"我从实验室通风管道爬出来的，那群蠢货以为锁了门禁就能困死我？\"他扯松领带，指尖快速翻动一沓泛黄的纸页，\"看这个！\"他抽出张画满波形图的A4纸拍在林夜面前，\"明远生物用的是东南亚血蛇教的献祭阵，他们融合了火魔和毒蟒的力量，却漏掉了最关键的一环——\"他的指节重重敲在两条交叉的雷纹上，\"雷属性天劫对双属性能量有天然克制！\"
唐婉儿的高跟鞋\"咔\"地碾过地板：\"您是说，夜哥的雷劫能直接破他们的阵？\"她抓起那张纸，碎钻耳钉在灯光下划出亮痕，眼尾却悄悄松了——这是她强装镇定的惯常动作。
苏瑶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录音，发顶那片梧桐叶不知何时掉了，发梢沾着实验室通风管的灰：\"马教授，克制原理是什么？
需要天劫等级达到几级？\"她的声音平稳得像教科书，但林夜注意到她捏着手机的手背绷起了细白的筋。
\"三级以上就能干扰，五级是临界点！\"马教授的手指在纸页上翻飞，\"我用你上次战斗后的雷纹残留做了模拟，当雷劫频率调到117赫兹时——\"他突然顿住，视线扫过林夜后颈泛紫的雷纹，喉结滚动两下，\"小夜，你最近是不是又提升了天劫等级？\"
空气瞬间凝固。
张昊的鼠标\"啪嗒\"掉在键盘上，他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他想起实验日志里那句\"寿命献祭的反向公式\"，后颈的碎发又开始冒汗。
唐婉儿的指甲在纸页上掐出月牙印，苏瑶的录音笔\"滴\"地一声自动关机，在寂静里像声炸雷。
林夜摸了摸后颈的雷纹，那里正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
他想起昨夜马教授那杯带着父亲药香的茶，想起张昊说的反向公式，喉间突然发苦：\"前天刚升到四级。\"他说，声音比想象中平静，\"火焰和雷电能融合了。\"
马教授的瞳孔猛地收缩，又突然笑出声。
他抓住林夜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这就是关键！
四级雷火融合的天劫，正好能覆盖血蛇教的双属性能量场！
他们以为用毒蟒的阴寒压制了火魔的暴烈，却算不到雷劫能同时激活两种能量的排斥反应——\"他抓起笔在纸页上画了个爆炸符号，\"就像往汽油里扔火星，他们的阵会先自己炸！\"
张昊突然扑到键盘前，手指翻飞调出三维模拟图：\"我用纺织厂火魔的数据跑个模型！\"他推了推眼镜，额头抵着屏幕，\"如果雷劫频率117赫兹，能量输出30%......操！\"他猛地拍了下桌子，\"融合区温度会飙到2000度，他们的防护层最多撑三秒！\"
唐婉儿突然把纸页拍在操作台上，碎钻发卡闪得人睁不开眼：\"所以反击计划就是——\"她看向林夜，眼尾上挑的弧度比平时更锐，\"你当诱饵引他们开阵，张昊黑掉他们的通讯，我和苏瑶盯着外围情报。
等阵一开，你的雷劫直接炸穿！\"
苏瑶已经在手机上列出时间线，笔尖在\"23:00\"位置点出个小坑：\"我查过，明远生物的安保换班在午夜十二点，那时候监控系统会有三分钟延迟。\"她抬头时眼底闪着光，\"足够张昊植入病毒。\"
林夜的手指抵着太阳穴，脑海里像过电影：纺织厂火魔燃烧时的热浪，实验室门禁被撬动的金属丝，苏瑶发顶那片始终没掉的梧桐叶。
他看向马教授染血的虎口，突然问：\"您为什么冒险来找我们？\"
老教授的笑容淡了些。
他从公文包最内层抽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林夜被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举在肩头——那是林夜的父亲，十年前失踪的气象学专家。\"你爸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我，\"马教授的声音哑了，\"他说'雷纹不是诅咒，是钥匙'。\"他拍了拍林夜后颈的雷纹，\"现在这把钥匙在你手里。\"
安全室的挂钟敲响十一下时，计划终于成型。
张昊把最后一行代码敲进笔记本，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周发青：\"干扰程序已经伪装成快递通知，等他们点开就锁死通讯。\"他抓起桌上的橘子糖塞进嘴里，这次没喊低血糖，反而笑得有点狂：\"这次绝对能黑进系统。\"
唐婉儿把微型监控器塞进耳坠，对着镜子调整碎钻的角度：\"我爸的私人飞机停在西郊，万一情况不对......\"她突然顿住，扯了扯林夜的袖子，声音轻得像叹息：\"别硬撑。\"
苏瑶把整理好的情报递给林夜，指尖擦过他掌心：\"我在云盘存了备用资料，密码是你上次说的'橘子糖'。\"她笑了下，眼尾沾着的灰没擦，\"记得回来请我喝奶茶。\"
林夜站在落地窗前时，月亮已经爬到了中天。
山风卷着梧桐叶撞在玻璃上，像极了三小时前宿舍的那阵夜。
他摸了摸后颈的雷纹，那里正随着心跳发出规律的震颤——四级天劫的力量在血管里奔涌，带着灼烧般的热，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他安心。
\"林夜。\"马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老教授特有的沉稳，\"你父亲研究雷纹时说过，天劫从不是毁灭，是平衡。\"他拍了拍林夜的肩，\"去平衡该平衡的。\"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张昊探出头喊\"出发\"，唐婉儿已经坐进副驾调整耳坠，苏瑶抱着笔记本在后排对他挥手。
林夜最后看了眼窗外——半山腰的梧桐林里，有两点幽绿的光闪过，像蛇的眼睛。
他转身走向门口，雷纹在衬衫下泛着淡紫的光。
今晚的风里，有烟火气，有橘子糖的甜，还有即将刺破黑暗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