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梧桐叶，在青石板路上筛下细碎光斑。
林夜刚踩上宿舍楼下的台阶，肩头便被轻轻拽住。
\"林夜！\"
清润的女声裹着晨露的凉意。
他转头，苏瑶正站在树影里，浅蓝针织衫下摆被风掀起一点，手里攥着的高数笔记边角皱成了小卷。
她眼睛睁得圆圆的，睫毛上还凝着点雾气——显然是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
林夜下意识摸了摸脸。
校服领口的擦伤还在渗血，大概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刺眼。
苏瑶的指尖颤了颤，终究没敢碰他的伤口，只顺着他的衣领往下，扯了扯他染血的袖口：\"昨晚...我听隔壁班的王磊说，你在巷子里跟黑帮的人打起来了。\"她声音发颤，尾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你、你怎么不找我？
我可以...我可以...\"
\"可以帮我抄高数作业？\"林夜故意歪头笑，伸手把她皱巴巴的笔记抚平，\"昨晚是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他望着苏瑶泛红的眼尾，喉咙突然发紧——以前总觉得她像株温室里的百合，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也会在晨光里等一个浑身是伤的人，连笔记都忘了收。
苏瑶咬着唇，突然踮脚凑近。
林夜呼吸一滞，以为她要查看伤口，却见她从兜里摸出个创可贴，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锁骨：\"医务室还没开门，这个...防水的。\"
创可贴的薄荷味裹着少女体香钻进鼻腔。
林夜忽然想起系统提示里\"剩余寿命\"的数字，喉结动了动，把\"我不需要\"咽了回去。
他接过创可贴，故意在指尖转了个圈：\"苏大校花亲自送的，我得留着当传家宝。\"
苏瑶耳尖瞬间红透，转身跑远时撞翻了旁边的自行车。
林夜弯腰扶车，瞥见她跑远的背影，嘴角的笑慢慢收了——他得尽快弄清楚这力量的底线，否则下次再遇到危险，他护不住任何人。
宿舍门\"吱呀\"一声开时，张昊正坐在椅子上转着笔。
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键盘旁堆着三罐空可乐。
见林夜进来，他\"啪\"地合上电脑，推了推眼镜：\"老林，你昨晚用的那招...\"他指了指自己指尖，又模仿了个劈叉的动作，\"是特么真雷？\"
林夜把校服往床上一扔，倒在自己的铺位上。
后颈的闪电印记有点发烫，他扯了扯衣领：\"张哥，你昨晚黑了多少监控？\"
\"就...三四个。\"张昊挠了挠翘起的呆毛，\"但其中一个拍清了——你掌心那团电弧，温度至少三千度。\"他突然凑近，眼睛亮得像发现漏洞的程序员，\"你是不是...觉醒超能力了？\"
林夜望着天花板上的霉斑。
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校园卡还在兜里，边角硌着大腿。
他沉默片刻，说：\"算是吧。\"
\"我就知道！\"张昊一拍桌子，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上周你说能徒手掰断健身器材我还不信，现在连雷都能召...\"他突然压低声音，凑到林夜耳边，\"那玩意儿伤不伤身？
你昨晚流那么多血...\"
\"献祭寿命。\"林夜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张昊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可这种事...
\"操。\"张昊愣了两秒，突然抄起枕头砸过来，\"你当我是外人？\"他红着眼眶，手指戳着林夜的胸口，\"我黑系统被保安追的时候，你替我挨过三记警棍；我表白被拒在酒吧买醉，你背我走了三公里。
现在你说献祭寿命？\"他吸了吸鼻子，抓起桌上的保温杯塞给林夜，\"中午去食堂，我请你吃红烧肉补补。\"
林夜接过杯子，掌心的温度烫得他眼眶发酸。
他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校园异常能量波动\"，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有些事，他得先确认安全。
食堂的糖醋排骨香飘了半条走廊。
林夜刚端着餐盘坐下，阴影便笼罩了桌面。
\"听说你昨晚当英雄了？\"
唐婉儿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甜酒酿，尾音微微上挑。
她穿着米白风衣，发梢还沾着点香奈儿香水味，手里转着车钥匙，却偏要做出漫不经心的模样：\"我爸公司的保镖说，那黑帮老大的手被雷劈焦了？\"
林夜抬头，正撞进她琥珀色的眼睛里。
这姑娘平时总端着富家千金的架子，此刻眼尾却泄了点关切——睫毛膏都有点晕了，应该是一大早从家里赶过来的。
\"小伤。\"他指了指自己锁骨的创可贴，\"苏瑶给的。\"
唐婉儿的车钥匙\"当啷\"掉在桌上。
她弯腰去捡，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谁...谁关心你伤没伤？\"她直起身子，故意把风衣甩得哗哗响，\"我是想说...下次再打架，记得叫我。
我车库里有改装过的防弹车。\"
她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林夜望着她的背影，突然笑出声——这傲娇劲儿，倒比昨晚的雷还烫人。
张昊咬着排骨含糊道：\"你俩这进度，比我黑系统还快。\"
林夜没接话。
他摸了摸后颈发烫的印记，系统提示突然在眼前炸开：\"异常能量波动增强，定位操场东南角双杠区。\"
食堂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林夜望着窗外被风掀起的运动横幅，下午的阳光正穿过玻璃，在他掌心投下细碎的光斑——那里有细小的电弧在跃动，像藏了把没完全出鞘的剑。
他低头扒了口饭，喉咙里滚出句几乎听不见的低语：\"该去会会了。\"下午的阳光把操场晒得发烫，林夜踩着塑胶跑道往东南角走时，后颈的闪电印记正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
系统提示里“异常能量波动”的红点在视网膜上跳动，像颗随时会炸的小太阳——他昨晚在巷子里硬扛黑帮围殴时，这玩意儿都没这么烫过。
双杠区的铁架被晒得发白，旁边的香樟树冠投下大片阴影。
林夜站在阴影边缘，把书包甩到石凳上，掌心朝上平举在胸前。
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露出腰侧未完全愈合的擦伤——那是昨晚被钢管砸的，现在倒不疼了，反倒是后颈的印记在灼烧，像有根细针在往骨头里钻。
“试试。”他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昨晚掌心跃动的电弧。
这次没等他刻意召唤，指尖先传来麻痒感，像有群小蚂蚁在啃食神经。
等再睁眼时，掌心里已经窜起蓝紫色的电弧，比昨晚那团亮了三倍，“滋啦”声像电流窜过老式电视机。
林夜呼吸一滞。
电弧在他掌心凝成半尺长的光鞭，尖端噼啪炸响，竟在离地半米的空中劈开了一片被风卷来的梧桐叶——叶子分成两半飘落在地，切口焦黑，连叶脉都泛着糊味。
“控制方向......”他抿紧唇，试着转动手腕。
电弧光鞭跟着划出个半圆，精准缠住了五米外废弃的篮球架支柱。
“轰”的一声，铁锈混着焦味炸开，金属表面瞬间熔出个拳头大的凹坑。
林夜额头渗出冷汗，后颈的印记却烫得更厉害了，像要烧穿皮肤。
他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每升一级献祭寿命”的警告，指尖微颤着收了电弧。
光鞭“唰”地缩回掌心，最后一点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烫出个小红点。
林夜盯着那点焦痕，又看了看篮球架上的熔坑——昨晚他只能勉强召出巴掌大的电弧，现在竟能精准操控半米长的雷鞭。
是因为吞噬了黑帮老大的精血？
系统说过“吞噬神魔力量进化天劫等级”，可那老大不过是被魔血污染的凡人......
“林夜！”
突然响起的呼唤惊得他差点又召出电弧。
转头见张昊抱着两瓶冰镇可乐跑过来，额角沾着汗，t恤后背湿了片：“找你半天，食堂阿姨说你往操场跑了。”他把可乐塞给林夜，目光扫过篮球架上的熔坑，喉结动了动，“刚才那声响......是你弄的？”
林夜拧开可乐，冰气泡在喉咙里炸开：“试试新掌握的控制技巧。”他没提印记发烫的事，只把可乐递过去，“张哥，我觉得这力量......在自己涨。”
张昊没接可乐。
他蹲下身捡起那半片焦叶，指腹蹭过切口时被烫得缩了下：“老林，你昨晚说献祭寿命......”他声音突然发闷，“刚才那下，你又少了多少？”
林夜望着香樟叶在风里打转。
树影落在张昊后颈，把他翘起的呆毛染成深绿色——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从小学替他挡过老师的粉笔头，高中替他顶过逃课的锅，现在连他藏在可乐瓶底的担忧都看得透。
“大概......三天？”林夜扯了扯嘴角，“系统提示说，吞噬低阶魔血能抵消部分消耗。昨晚那老大的血，够抵两天。”他没说剩下的一天像根刺扎在心脏上——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要好好活”，现在他却在拿命换力量。
张昊突然站起来，把可乐瓶捏得咔咔响：“以后别单独行动。”他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我黑了学校监控系统，把操场东南区设成了重点。你练力量时我守着，要是有不对劲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能在三十秒内黑掉学校警报，叫辆救护车冲进来。”
林夜望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伸手勾住他脖子往下压。
两人额头碰在一起时，张昊的眼镜歪到了鼻尖：“张哥，你比我妈还唠叨。”
“滚！”张昊拍开他的手，耳尖更红了，“我是怕你哪天突然嗝屁，没人替我背黑锅。”他弯腰捡起林夜的书包，转身往宿舍走，“走了，食堂最后一份红烧肉要被抢光了。”
林夜跟在他身后，看他被书包带勒得耸起的肩膀，突然想起小时候张昊发烧，他背人走三公里去医院的夜路。
那时候张昊趴在他背上说“等我长大赚大钱养你”，现在倒是反过来了——用命换力量的人成了他。
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等他们走到宿舍楼下时，张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完电话抬头，表情突然严肃：“我导师叫我去实验室修服务器，你先去吃饭？”
林夜点头，看他小跑着往实验楼去了，这才摸出钥匙开宿舍门。
傍晚的风卷着饭菜香钻进楼道，他却突然闻到股焦糊味——不是从食堂来的，更像某种烧电线的味道。
等他推开门，手机“叮”地一声弹出条新信息。
没有备注，号码显示乱码，内容只有一行字：“城南废弃化工厂，午夜零点，有你要找的答案。”
林夜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住。
后颈的印记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灼烧，而是像有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窜。
他想起下午熔穿篮球架时，系统提示里闪过的“天劫等级2级”的字样——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升了级。
窗外的晚霞正从橘红褪成绛紫。
林夜盯着手机屏幕，突然笑了。
他摸出张昊落在桌上的充电宝塞进裤兜，又把上午苏瑶送的创可贴贴在右手背——那是她特意选的蓝白条纹款，像道小闪电。
手机在掌心震动，第二条信息弹出来：“别叫警察，别带无关的人。但......”最后一个字被电流杂音扭曲，“你那个程序员朋友，或许用得上。”
林夜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把手机塞进校服内袋。
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楼道里的喧闹，后颈的印记还在发烫，却不再让他害怕——这次，他要带着兄弟，去会会藏在黑暗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