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改建的秘密基地里，冷白灯光在战术装备上投下冷硬的影子。
林夜站在临时拼成的战术桌前，指节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那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
凌晨四点的咖啡在他手边结了层薄冰，像极了上次对抗冰系神魔时凝结的霜。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他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却带着淬过钢的锋利，“天道的阵眼今天凌晨三点完成最后一次能量循环，之后二十四小时防御最弱。”
苏瑶正低头整理平板里的古籍资料，闻言指尖顿了顿。
她抬头时，马尾辫扫过战术背心的搭扣，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我核对过十二本古籍残卷，所有记载都指向这个时间窗口。”说着她把平板转过来，投影在墙面的符文泛着幽蓝，“当年劫主劈开天道时，留下的碎片共鸣频率……”
“瑶瑶，我们信你。”唐婉儿的狙击枪在桌面上磕出轻响。
她扯了扯战术手套，露出腕间那串和林夜同款的红绳——是上周在夜市摊被林夜硬拽着买的“情侣款”，此刻却被她攥得发紧，“就说怎么动手吧。”
张昊突然从墙角的电脑堆里冒出来，眼镜片上沾着咖啡渍：“防御系统我黑了七遍！”他晃了晃手里的优盘，金属外壳被摸得发亮，“上次在酒吧地下赌场被反追踪的仇，今天一并报了！”
林夜望着三张年轻的脸。
苏瑶眼下的青黑，是连续三天熬夜查资料的痕迹；唐婉儿的指甲盖裂了道缝，那是昨天帮他挡冰锥时撞的；张昊的领口还沾着程序员格子衫的线头——他们本不该卷入这些。
可当他摸到掌心新浮现的符文时，又想起刑天临走前说的话：“当年劫主身边，也有三个愿为他挡天劫的人。”
“出发。”林夜抓起战术背包，肩带擦过心口的天劫印记，烫得他缩了下肩膀。
夜色像团化不开的墨。
众人沿着学校后巷的排水渠前进，唐婉儿走在最前，狙击枪斜挎在背上，每一步都避开路灯在地面投下的光斑；苏瑶跟在中间，平板紧贴胸口，里面存着破解阵眼的关键符文；张昊叼着根棒棒糖——说是“保持大脑兴奋”，脚步却比平时轻了十倍；林夜断后，掌心的符文随着接近目标开始发烫，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烧。
“停。”他突然抬手。
众人瞬间凝固成雕塑。
前方五十米处，两盏红灯在夜色里亮起——是监控摄像头的补光灯。
林夜眯起眼，能看见摄像头下方缠绕的暗紫色能量流，“那不是普通监控。”
“交给我！”张昊的棒棒糖“咔”地咬碎，手指已经摸向裤兜的优盘。
他猫着腰凑近摄像头，指尖在空气中虚点两下，突然闷笑：“天道的人挺会偷懒，用的居然是海康威视的民用系统。”
三秒后，摄像头的红灯转为绿色。
“走。”林夜拍了拍张昊的肩，后者正得意地擦眼镜，“别飘，上次黑学校教务处还被保安追了三条街。”
“那能一样吗？”张昊梗着脖子小声反驳，却在触到林夜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缩了缩脖子，“咳，这次绝对稳。”
主基地的入口藏在废弃的化学实验室地下。
林夜掀开实验台的铁板时，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下方十米处，一道金属门泛着冷光，门上的电子锁正跳动着血红色的倒计时：01:59:58。
“防御系统启动倒计时。”苏瑶的平板突然发出蜂鸣，“这是自毁程序！”
张昊的手指在电子锁上翻飞，额角瞬间沁出冷汗：“密码是动态的……等等，这串数字！”他突然抬头，眼里闪着程序员特有的狂热，“是π的小数点后十位！天道的人连数学都没学好？”
“叮——”
电子锁弹出绿色提示。
金属门缓缓开启的瞬间，林夜听见门内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
混着那声音的，还有某种类似心跳的律动，一下比一下急促。
“进去。”林夜抽出腰间的短刃——那是用刑天的斧刃碎片淬的，“保持警戒。”
众人鱼贯而入。
门内是条环形走廊，墙壁上嵌着幽蓝的能量石，把影子拉得老长。
苏瑶的平板突然震动起来，投影在地面的符文开始疯狂旋转；唐婉儿的狙击枪自动上膛，瞄准镜里的红点在走廊尽头的转角处凝住；张昊的扫描器发出刺耳的尖啸，屏幕上的数字跳到了99%——那是检测到高阶能量体的标志。
林夜摸了摸掌心发烫的符文。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门内那阵“心跳”渐渐重合。
走廊尽头的转角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有人正把刀枪从刀鞘里拔出来。
“看来……”他回头对众人笑了笑，那笑里带着劫云压顶时的凛冽，“天道给我们准备了欢迎仪式。”
转角处的阴影里，亮起两排幽绿的眼睛。
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被天道力量侵蚀的“活儡”，皮肤下爬满暗紫色脉络，喉间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嘶吼。
他数了数，至少有二十个，最前面那个脖颈处还嵌着半块破碎的机械芯片，是韩冰手下的秘密成员无疑。
“瑶瑶！”他反手拽住苏瑶的手腕往身后带，掌心的天劫符文灼得皮肤发红，“活儡的痛觉神经被封锁，普通攻击没用，你用古籍里的‘破妄印’定位他们的灵枢！”
苏瑶的指尖在平板上飞点，发梢被活儡逼近的风掀得乱颤。
她咬着下唇调出符文界面，幽蓝光芒映得她眼尾泛红：“定位了！每个活儡的灵枢在心脏位置，有拇指大小的黑色晶核！”
唐婉儿的狙击枪已经架在肩头，呼吸随着瞄准镜里的红点起伏。
她扣动扳机前瞥了林夜一眼——对方正解下战术背包扔给张昊，露出腰间那柄刑天斧刃淬的短刃。
“林夜，你敢冲最前面我就打偏！”她咬着后槽牙低喝，枪响时却精准洞穿了最前排活儡的心脏，晶核碎裂的脆响混着腐臭血沫喷溅。
“婉儿姐威武！”张昊猫腰躲在实验台后，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得火星直冒。
他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屏幕上跳动着活儡的行动轨迹：“他们的行动模式有规律！每七秒会同步转向——看我黑了他们的神经连接！”
话音未落，三个活儡突然原地转圈，机械臂砸在同伴身上，金属碰撞声里混着张昊的狂笑：“让你们学我当年被保安追的样子！”
林夜没笑。
他盯着活儡群后方那个身影——穿黑色风衣、戴青铜面具的男人，指尖正掐着诀引动活儡。
“是天道的阵法师。”他舔了舔发涩的嘴唇，天劫符文在掌心连成雷纹，“张昊，干扰他的法诀！瑶瑶，给我三秒！”
苏瑶的平板突然迸出刺目蓝光，一道符文精准钉在阵法师脚边。
那男人踉跄半步，法诀顿时乱了套。
林夜抓住机会猛冲，短刃划破空气时带起噼啪雷光——这是天劫等级7的复合雷火，刀身裹着紫电与赤焰，直接劈碎了活儡群的阵型。
“刑天！”他吼了一嗓子。
阴影里传来金属撕裂声。
那尊被封印千年的战神终于现出身形，八尺高的身躯裹着染血的兽皮，手中巨斧泛着冷冽青光。
他扫了眼满地活儡，斧柄重重砸在地面：“当年蚩尤的兵俑都比这堆废铁结实。”话音未落，巨斧横扫而出，活儡的机械臂、碎肉、晶核被掀得漫天乱飞。
“老邢可以啊！”张昊举着扫描器欢呼，突然瞪大眼睛，“等等，核心区的防御结界松动了！林夜，他们的能量源在负三层！”
林夜抹了把脸上的血沫，看向唐婉儿。
后者已经收起狙击枪，从战术腰带摸出两枚高爆弹：“清场了。”她扬了扬下巴，炸弹精准滚入活儡群，爆炸的气浪掀得林夜后退两步，再睁眼时只剩焦黑残骸。
“走。”林夜捡起张昊递来的背包，天劫符文在胸口发烫——他能感觉到，每召唤一次天劫，寿命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盯着楼梯口的金属门，“负三层，天道的核心能量源。”
负三层的门刚打开，众人就被震得踉跄。
那是个直径二十米的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颗篮球大的紫水晶，表面爬满闪电般的纹路。
水晶四周缠着十二根能量导管，正疯狂抽取着什么——林夜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的裂纹里渗出金色光丝，那是天道的本源之力。
“这是在……吞噬天道？”苏瑶的平板掉在地上，她颤抖着指向水晶，“古籍里说，当年劫主劈开天道时，碎片里藏着‘逆命晶’，能吞噬天道本源为己用！韩冰他们不是在维护天道，是在……”
“是在取代天道。”林夜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摸了摸晶核，掌心的天劫符文突然剧烈震动——这颗逆命晶，正是他提升到9级天劫的关键。
“摧毁它。”唐婉儿的手指已经扣住高爆弹拉环。
“不行。”林夜按住她的手，“逆命晶和天道本源绑定，硬炸会让天道崩溃，世界线全乱。”他闭了闭眼，天劫印记从胸口蔓延到脖颈，“我用天劫风暴吞噬它。”
“你疯了？”刑天的巨斧“当”地砸在地上，“9级天劫要献祭五十年寿命！你才二十岁！”
“老邢，当年劫主身边的人，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林夜扯出个笑，转身走向逆命晶。
他能听见苏瑶的抽噎，唐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的闷响，张昊键盘声突然停顿——但他更清楚，若不摧毁这颗晶核，三天后整个城市都会被天道余波撕裂。
天劫符文在他周身凝聚成漩涡。
雷、火、冰三种能量纠缠着盘旋上升，空气里的水分凝结成霜，金属导管被烧得发红。
林夜仰起头，逆命晶的紫光与天劫的金雷在他瞳孔里交织。
他能感觉到寿命像沙漏里的沙，正疯狂流逝——但没关系，只要能赢。
“轰！”
天劫风暴裹着逆命晶炸成碎片。
紫水晶的光丝被雷火吞噬，能量导管“啪啪”炸裂，整个基地开始剧烈震动。
林夜跪坐在地，胸口的天劫印记淡了几分，却露出下面泛白的皮肤——那是寿命被抽干的痕迹。
“成功了？”张昊的声音带着哭腔。
“天道的力量被削弱了。”苏瑶扶住林夜的肩膀，眼泪砸在他战术背心上，“但……”
“但还没完。”林夜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裂开个巨大的空洞，露出被紫雷包裹的身影。
那是天道的意志具象化，正用森冷的目光盯着他。
“终极天劫，召。”林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站起身，周身的天劫风暴突然暴涨十倍，雷光里隐约能看见少年时的自己，在暴雨里捡到第一本记载天劫的古籍；能看见苏瑶第一次对他笑，唐婉儿偷偷往他书包塞的巧克力，张昊熬夜帮他黑系统时的黑眼圈。
天道的紫雷落下时，林夜的天劫风暴迎了上去。
“赢了？”唐婉儿的声音带着颤音。
林夜瘫坐在碎砖上，看着天空重新亮起星光。
苏瑶在给他包扎，张昊抱着电脑傻笑，刑天的巨斧插在地上，正缓缓缩小成玉佩模样——那是他认主的标志。
“赢了。”林夜扯了扯嘴角，却突然剧烈咳嗽。
他抹了把嘴，掌心里是抹不去的淡金色——那是寿命燃烧过度的征兆。
“夜哥？”张昊的笑僵在脸上。
林夜摇头，目光却落在逆命晶爆炸的位置。
那里有块指甲盖大的碎片，正泛着诡异的幽蓝光芒，和他掌心的天劫符文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没说话。
但他知道，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