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城湿润的海风带着咸鲜气息,与城中浓郁得近乎液态的灵气交织在一起,形成独特的“海灵之韵”,滋养万物。白枫与东华圣君漫步于繁华的街市,两侧商铺琳琅,叫卖喧嚣,一派上界大城的勃勃生机。
行至一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楼阁前,一块巨大的紫晶匾额悬于正中,上书龙飞凤舞四个流光溢彩的大字——“海天盛宴”!其气势之奢靡,比之九龙朝凤楼竟不遑多让。
白枫剑眉微挑,露出一丝兴味:“‘海天盛宴’?这名字倒是霸气,莫非是酒楼?”他问向门口一位身着锦袍、气度不俗的侍者(修为已至大罗金仙初期,在此地却只是迎宾)。
那侍者见白枫气宇轩昂,身后跟随的东华圣君亦衣着光鲜(神明境气息收敛后仍可察觉不凡),立刻堆满职业化的热情笑容,躬身道:“回公子的话!此地不仅是最顶级的海鲜酒楼,更以‘琼宇奇花’闻名遐迩,楼内包间皆设花境,一房一景,乃是赏花品馔的绝佳圣地!”
“哦?酒楼兼花苑?”白枫的笑意更深了,“倒是有趣,进去瞧瞧。”他招呼东华一声,率先迈步而入。
甫一踏入,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又与寻常酒楼大相径庭。没有喧闹的大堂散座,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幽静曲折的回廊,两侧是无数隐于灵雾奇卉中的雅致包间门扉。淡淡的、极其稀有的仙花香混合着若有似无的顶级食材气息,氤氲在空气中。其内部装潢极尽奢华,玄玉为砖,灵木为柱,各色宝石镶嵌成星辰图案缀于穹顶,柔和的光线从镂空纹饰中流淌而下,与九龙朝凤楼的极致富贵相比,这里更偏重一种与花海结合的仙境空灵感,另有一番韵致。
白枫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对紧随其后的侍者淡声道:“寻一处最好的雅间。”
侍者心中微凛,知道遇上了真正的豪客,不敢怠慢,连忙引着二人踏上悬空扶梯,一路穿云过雾,直达顶层!最终停在一扇铭刻着古老紫金符文、门前摇曳着三株“七霞琉璃海棠”的巨大水晶门扉前。门上牌匾以道纹书写着两个古篆——“紫金阁”!
侍者恭敬推开门,一个如水晶宫阙般的巨大空间展现眼前。穹顶是整块打磨过的深海幻影蓝晶,其上仿佛有波涛流动,游弋着灵力构成的光影海兽。中央摆放着一张由万年暖玉心打造的巨大圆桌。更神奇的是,整个雅间地面并非实体,而是透明的灵力平台,下方赫然流淌着一条潺潺的溪流,无数奇花异草扎根溪中随水摇曳,更有七彩仙鲤在花瓣间嬉戏。四壁则覆盖着生机勃勃的垂藤花墙,各色珍稀仙葩竞相绽放,当真是一步一景,如梦似幻。其奢华与用心,足以让任何初临者屏息。
白枫随意在暖玉椅上落座,东华圣君则略显拘谨地坐在下首。他不安地环顾这仿佛仙宫般的环境,感受着空气中远高于下界的灵力浓度和隐隐逸散的强者气息,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压低声音对白枫道:“主…主上…属下…属下实在有些惶恐。初到上三界,竟感自身如此渺小。昔日在圣界,神境已近乎传说,受亿万生灵顶礼膜拜。可此地…怎得遍地皆是?方才观那街道行人,气息深厚者比比皆是,神明…竟似寻常路人?”他咽了口唾沫,忧心忡忡,“此处如此招摇奢靡,恐有凶险…”
白枫端起桌上以星纹暖玉杯盛放、刚刚奉上的灵茶,闻言轻啜一口,瞥了他一眼,淡笑道:“你这性子,难怪凭如此平平根骨能存活百万载。谨慎小心,趋利避害,倒成了你安身立命的本事。”他放下玉杯,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安心坐着便是。莫说寻常行人,纵使今日此楼塌了,亦无人能伤你分毫。”
话音未落,雅间门被轻轻叩响,一位身着暗金云纹锦袍、气息沉稳如渊的老者踱步而入。他目光如电,快速扫过白枫与东华,修为赫然已达神君中期!这老管事面上挂着常年浸润此地的圆滑笑容,拱手道:“两位贵客安好!看二位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想是识途老饕。小号待客素来用心,为您奉上本店的定制特色如何?包您满意。”
白枫饶有兴致地问:“哦?特色是什么?总要容我一观菜谱再点吧?”
老管事呵呵一笑,脸上的皱纹如菊花般绽开,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贵客说笑了。小店菜品无外乎三个档次,所有定制菜肴均按档配席。最惠宾档,每位五百万上品仙晶;逍遥畅享档,每位一千万上品仙晶;至于这能令仙人回味万年、取材万界海眼的至尊饕餮档嘛…”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每位——两千万上品仙晶!”
“什么?!”东华圣君猛地抽了口气,如同被烫了一般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瞬间煞白。这数字在他听来简直是天文数字!“主…主上!这…这也太…太离谱了!两千万?!一人份?在下界,这等仙晶足以买下数十个凡人国度的万里江山了!”他急急拉住白枫衣袖,声音都带了点颤,“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吧?对面看着也颇清爽…”
白枫却神色不变,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玉桌面,淡淡命令道:“坐下。”语气不容置疑。
东华圣君一愣,对上白枫深邃如古潭的眼眸,那股慌乱竟奇异地平复了几分,依言忐忑地重新坐回椅中,但神情依旧充满了巨大的肉痛感。
这时,那老管事见二人反应,尤其是感知中他们散发出的只是神明境气息,心中早已认定他们不过是有点钱财但实力平平的暴发户,面上笑容依旧,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和讥诮。他依旧拱着手,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刺骨的“善意提醒”:“呵呵,二位若是觉得这‘至尊’档次略高也无妨。小店规矩如此。对面那条街上的‘灵膳阁’,味道尚可,价廉物美。一份新鲜‘鲧肉馄饨’仅需五十上品仙晶,二位一共也不过百枚仙晶,着实划算的很哪!二位不妨去那边试试?”言语间,已是赤裸裸的驱赶与羞辱。
“放肆!”白枫霍然抬头!一股凛冽如实质的冰寒骤然降临整个紫金阁!并非他刻意散发的威压,仅仅是心头被这狗眼看人低的老匹夫激起的怒意引动的气场!那老管事神君中期的修为竟在这无形气势下感到心口一窒!桌上的花枝也猛地摇曳弯曲!
白枫目光如万载寒冰直刺管事,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放屁!我等何时说过吃不起?可曾拖欠你一个仙晶?!你这管事,是觉得我等付账会赖账?还是觉得你这两千万仙晶的席面,能吓得住谁?!”
面对如此冲天怒意,老管事脸上的假笑终于僵硬了,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刚才那一瞬的压迫感…绝不是普通神明境能有的!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看走眼了!但常年积累的圆滑让他面上依旧保持着职业笑容,只是弧度僵硬了许多,连忙躬身更深:“哎呀!贵客息怒!息怒!是小人失言了!小人心直口快,绝无贬低贵客之意!只是规矩在此,须得先说分明,免生误会…”
“规矩?”白枫冷笑一声,懒得再与其废话,直接袖袍一拂!
啪!
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储物袋稳稳落在暖玉圆桌的正中央,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拿去!”白枫的声音如同结冰的深渊,“里面是五千万上品仙晶。照至尊之席,即刻上来!至于多出的那一千万…”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管事额角的冷汗,“拿去好好洗洗你的狗眼,漱漱你那没大没小的臭嘴!再敢胡乱吠叫,小心扒了你皮!”
轰!
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老管事心头!他看着那灰扑扑的袋子,神识下意识一扫——里面堆砌如山的上品仙晶释放出的纯粹仙光几乎要撑破袋口!五千万!足足五千万!分毫不差!眼前这位神明境巅峰的青年,竟视数千万仙晶如粪土?!这是何等的财力和底气?!
老管事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极致的恭敬!他一个滑跪,几乎五体投地伏在温润的玉地面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发颤,充满了悔恨与讨好:“小人该死!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两位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大人胸怀宽广如海,莫与小人这瞎了眼的蠢货计较!小人这就滚去催膳!务必让两位大人品尝到最顶级的‘至尊饕餮’!” 他说完,几乎是用爬的姿势退出了包间,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轻视与倨傲?
雅阁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馥郁的花香与潺潺的流水声。东华圣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出峰回路转,好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看着那紧闭的门扉,又看看面沉如水的白枫,忍不住由衷感叹道:“主上…这…这有钱…真是…太痛快了!刚才那位…可是神君中期的大能啊!您看他对仙晶低头那个样子…啧啧!在仙晶面前,神君也得像…咳咳…”他一时找不到了合适的比喻。
白枫眼中的寒意已经散去,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甚至有几分戏谑地看着那精致的杯盏:“蝇营狗苟之辈罢了,何足挂齿。”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暖玉桌面,目光投向门口,带着一丝真正的好奇和审视,“我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这海天盛宴所谓价值两千万一人的‘至尊饕餮’,到底是个什么名堂?值不值得让一只聒噪的苍蝇闭上它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