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方幽、平、冀三州战火连天之际,看似平静的扬州实则暗流涌动。建安三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扬州牧刘繇站在丹阳城头,望着远处新抽芽的柳枝,眉头却始终未能舒展。
这位名义上的扬州之主,刚刚经历了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将前任刺史王朗逐出扬州。但胜利的喜悦还未持续多久,他就发现这个\"统一\"的扬州就像一只布满裂痕的瓷瓶,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在吴郡富春县,严白虎正大宴宾客。这位山越首领的府邸修建得比郡守府还要气派,门前车马络绎不绝。酒过三巡,严白虎拍案大笑:\"刘繇小儿,也配称扬州牧?\"他的弟弟严兴立即附和:\"兄长说得是,这长江上下,谁不知道是我们严家说了算?\"
确实,严氏兄弟控制着吴郡与会稽郡的六座县城,更牢牢把持着长江航运。每日往来商船,都必须缴纳\"通行钱\"。他们的战船在江面上游弋,桅杆上悬挂的却不是汉家旗帜,而是绣着白虎图腾的私旗。
刘繇曾派使者前往招抚,却被严白虎当众羞辱。使者回来禀报时,还心有余悸:\"严白虎说...说让使君先把丹阳城守好,莫要管他江上的事。\"
与此同时,庐江太守陆康正在书房中焚毁一封密信。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臣,表面上对刘繇毕恭毕敬,每月按时派遣使者前往丹阳进贡。但暗地里,他与豫州袁术的往来从未间断。
\"父亲,袁公路又来信催促了。\"长子陆俊低声说道。陆康摇摇头:\"不急,再观望观望。刘繇虽非雄主,但袁术也未必可靠。\"他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桃花,喃喃自语:\"乱世之中,一步错,满盘皆输啊。\"
陆氏家族在庐江经营数代,树大根深。刘繇几次想更换太守,都因顾忌陆家在当地的势力而作罢。这种微妙的平衡,让庐江成了扬州最特殊的郡——名义上归属刘繇,实则自成一派。
长江之上,以祖郎为首的水贼正在抢劫一艘商船。这些来去如风的水匪,连严白虎都要让他们三分。而在鄱阳湖一带,蒋钦、周泰等人更是横行无忌。
\"大哥,听说刘繇要派兵来剿了。\"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说道。周泰闻言大笑:\"让他来!这鄱阳湖八百里的芦苇荡,保管叫他有来无回!\"蒋钦则若有所思:\"不如我们去投严白虎?\"周泰啐了一口:\"呸!咱们自在惯了,何必给人当狗!\"
在更偏远的山区,山越部落依旧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豫章郡的群山之中,部落首领潘临正在举行祭祀仪式。巫师跳着诡异的舞蹈,周围族人跪拜在地。\"汉人的官府,\"潘临对族人说,\"就像山下的雾,看着吓人,太阳一出来就散了。\"
丹阳城内,刘繇正在与谋士们商议对策。
\"使君,严白虎必须除掉!\"部将张英激动地说,\"否则扬州永无宁日。\"
谋士樊能却摇头:\"我军新定扬州,士卒疲惫。不如先安抚陆康,集中力量对付水匪。\"
刘繇揉着太阳穴,想起昨日接到的军报:会稽南部又有三个县城遭山越袭击。他忽然觉得,这个扬州牧的头衔,就像一顶带刺的冠冕,戴得越久,扎得越痛。
窗外,暮色渐沉。刘繇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严白虎的使者正在前往袁术大营的路上;陆康的密信已经送到了袁术手中;而鄱阳湖的水匪们,正在计划一次对官船的大规模袭击...
扬州的乱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