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像一滩烂泥一样伏在马背上,他的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而上下颠簸,仿佛随时都可能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然而,他却浑然不觉,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耳边呼啸的风声所吸引。
那风声如同恶鬼的咆哮,在他耳边回荡,让他的心跳愈发剧烈。他紧闭双眼,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现实,但那风声却无孔不入,透过他的耳膜,直直地钻进他的脑海里。
他的身后,河池城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的火焰舔舐着城墙,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通红之中。滚滚浓烟直冲云霄,遮蔽了半边天空,仿佛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哀鸣。
\"军师,前面就是司州地界了!\"仆从的声音在许攸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气喘吁吁。然而,许攸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缰绳,由于太过用力,他的指甲深深地抠进了掌心,鲜血顺着缰绳流淌而下,滴落在马背上。但他却浑然不觉,仿佛这疼痛根本不存在一般。
——败了,彻底败了。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如同恶魔的低语,让他无法逃避。
曹洪对他的劝告充耳不闻,毅然决然地选择坚守河池,全然不顾可能面临的严重后果。然而,他的固执最终导致了一场可怕的灾难——张辽巧妙地截断了水源,将曹洪及其部众困在了城中。
常雕得知这一消息后,心急如焚,立即率领军队前往救援。然而,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在半路上,常雕遭遇了阎行的伏击。阎行手持长戟,如鬼魅般突然杀出,一戟刺中常雕,瞬间将他毙命。
如今,魏国在凉州的最后五万大军,恐怕已经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这五万大军是魏国在凉州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他们也遭遇不测,那么魏国在凉州的局势将会变得岌岌可危。
就在许攸忧心忡忡地思考着魏国在凉州的命运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心中一紧,连忙猛地勒住缰绳,让马匹停下。尘烟滚滚中,一面鲜艳的“夏侯”大旗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在向他宣告着什么。
“什么?!子廉竟然被困在了河池?!”\"
夏侯渊双目赤红,一把揪住许攸的衣襟。他刚从安定进军而至,本欲休整,却不想武都局势已糜烂至此!
许攸惨然道:\"将军,河池不可救矣!张辽十万大军围城,郭嘉更在沿途设伏,此时去救,必中其计!\"
夏侯渊一把推开许攸,厉声道:\"樊建!\"
\"末将在!\"
\"你率步军随许军师缓行,本将亲率三万铁骑先行!\"夏侯渊翻身上马,铁甲铿锵,\"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把子廉救出来!\"
许攸还想再劝,夏侯渊已扬鞭而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若我战死,你就告诉陛下——夏侯妙才,不负魏武!\"
光山小道,寂静得可怕。
夏侯渊的三万骑兵如钢铁洪流般涌入狭窄的山谷。两侧峭壁高耸,投下森冷的阴影。
\"将军,此地险要,恐有埋伏。\"副将低声提醒。
夏侯渊冷笑:\"张辽若在此设伏,早该动手了!传令全军加速——\"
话音未落,山顶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号角声!
\"轰!\"
无数燃烧的蓬草团从两侧山崖滚落,刺鼻的辛辣味瞬间弥漫整个山谷。那里面混着西域最烈的辣子,遇火即燃,烟雾呛得人涕泪横流。
\"咳咳……我的眼睛!\"
\"马惊了!快控住——\"
魏军瞬间大乱。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骑兵们被甩落马背,又被受惊的马群践踏。
\"放箭!\"
山崖上,阎行的方天画戟在火光中闪烁寒芒。随着他一声令下,漫天箭雨倾泻而下!
\"砰!砰!砰!\"
连续的爆炸声在山谷中回荡。郭嘉秘密调来的火器营,将装满火药的陶罐点燃后抛入魏军阵中。
每一颗\"火雷\"炸开,都有数十名魏军血肉横飞。
夏侯渊的战马被气浪掀翻,他滚落在地,右臂被弹片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将军!快撤!\"亲兵拼死护在他身前。
夏侯渊目眦欲裂。他看见自己的精锐骑兵在火海中哀嚎,看见阎行率军从左侧杀出,王方堵死了退路。
\"突围!全军向西突围!\"
夏侯渊跃上一匹无主战马,长刀挥舞,硬生生在火海中劈开一条血路。当他冲出山谷时,身后只剩不到一万残兵……
光山顶上,郭嘉轻摇羽扇,望着山下的人间炼狱。
\"军师,要不要追击?\"阎行舔着戟刃上的鲜血问道。
郭嘉摇头:\"穷寇莫追。夏侯渊勇猛,逼急了反而坏事。\"他眯起眼睛,\"传令全军回师河池——该给曹洪送终了。\"
山风拂过,将他阴冷的声音吹散在血腥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