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带着微弱的电流刺痛感,狠狠戳中了视野里那个猩红的“Y”!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七彩炫光。只有陆子昂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一台老旧的服务器被强行塞入了过载的数据流。眼前陈国涛警官焦急的面孔、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刺耳的仪器警报声……瞬间扭曲、拉伸,然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拽进了无尽的黑暗漩涡!
黑暗并非虚无。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声音、刺鼻的气味,如同失控的洪流,蛮横地冲撞着他的意识!
他看见:
昏暗的筒子楼走廊。年幼的自己蜷缩在门后,门外是陆国忠醉醺醺的咆哮和砸门声。空气里劣质白酒的气味刺鼻。
冰冷的水泥地。额角火辣辣地疼,嘴里有铁锈味。视野上方,是陆国忠扭曲的、被酒精烧红的眼睛,拳头带着风声落下。
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陆国忠,穿着笔挺的……保安制服?背景隐约是某个气派的工厂大门,门牌模糊,但角落似乎有个小小的蛇形标记。陆国忠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笑容。那是陆子昂从未见过的表情。
刺鼻的化学药品气味。逼仄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几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围着一张桌子,上面摊着白色的粉末和锡纸。陆国忠也在其中,眼神空洞,贪婪地吸食着。有人拍着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沓钞票,声音带着诱惑:“老陆,替公司干点‘脏活’,这玩意儿管够……”
燃烧的仓库!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夜空!浓烟滚滚!不是青萍剧社,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陆国忠的身影在火光边缘一闪而过,手里似乎拎着一个汽油桶?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麻木的、被药物支配的疯狂!
纯白色的面具。
冰冷的触感覆盖在脸上。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记住,你现在是‘无脸’。过去?那只是垃圾。你的命,你儿子的命,都只是公司账簿上的数字。数字清零的时候,就是垃圾被焚烧的时候。” 这声音……带着一种金属的摩擦感,不是陆国忠!
瞄准镜的十字线!
视野剧烈晃动,十字线死死套在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上——是陆子昂在烂尾楼顶直播的背影!扣动扳机的手指在颤抖,面具下的呼吸粗重而混乱,脑海里是年幼的陆子昂蜷缩在角落哭泣的画面与冰冷命令的交织:“目标清除!否则你和你儿子,一起进焚化炉!”
“啊——!!!”
陆子昂在现实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是他的声音!更像是陆国忠喉咙里挤出的、混合了极致痛苦与恐惧的哀嚎!他整个人如同触电般从椅子上弹起,又重重摔倒在地,身体蜷缩抽搐,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仿佛要阻止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洪流冲垮他的意识!
“陆子昂!”陈国涛大惊失色,一把按住他,“医生!快!”
“按住他!镇静剂!”医护人员冲上来。
但陆子昂的挣扎异常剧烈,力量大得惊人!混乱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病床上同样在剧烈抽搐、监护仪疯狂报警的陆国忠,仿佛有一条无形的、充满荆棘的锁链,将两人的痛苦紧紧捆绑在一起!
【警告!终极真相模块过载!】
【宿主意识与目标脑电波发生异常耦合!】
【逻辑链冲突加剧!记忆防火墙崩坏!】
【强制启动‘反向亲情套餐’(试用版)!尝试建立稳定连接通道!】
【副作用:情绪感知共享(痛觉mAx)!】
系统冰冷而混乱的提示如同雪崩般砸下!紧接着,陆子昂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不仅仅是物理的痛楚,而是更深层的、源自灵魂的撕裂感!那是陆国忠的痛!被毒品腐蚀神经的剧痛!被烈火灼烧的幻痛!被面具人精神控制的窒息痛!还有……对准自己儿子扣下扳机时,那足以将灵魂碾碎的、绝望的剧痛!
“呃啊——!!”陆子昂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嘶吼,身体在地板上剧烈翻滚,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衣服!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哀鸣,神经在燃烧!同时,病床上的陆国忠抽搐得更加厉害,口中溢出带着血沫的白沫!
“这到底怎么回事?!”陈国涛又惊又怒,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脑电波……他们的脑电波在相互影响!像……像联机了!”一个年轻医生看着旁边一台监测脑电波的仪器屏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屏幕上,代表陆子昂和陆国忠的两道脑电波曲线,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振幅疯狂地同步震荡、纠缠!形成一幅混乱而惊悚的抽象画!
“强行断开!物理隔离!”主治医生当机立断。
就在医护人员准备给陆子昂注射强力镇静剂、并试图将病床推开的瞬间!
陆子昂的视野猛地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占据!白光中心,是陆国忠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他的嘴唇在无声地开合,似乎在拼命呐喊!一个词,一个被恐惧和药物侵蚀得支离破碎的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陆子昂的意识里:
“青…萍…实…验…室…”
紧接着,另一个画面碎片,如同回光返照般强行挤入陆子昂的脑海:
冰冷的金属档案柜。
柜门打开一条缝。一只手(陆国忠的手?)颤抖着将一个贴着“实验废弃样本”标签的、装着浑浊绿色液体的玻璃管,塞进一堆文件深处。文件标签上,印着清晰的字样——【青萍项目(绝密)】。柜门关闭前,瞥见档案柜所在的房间门牌:【鼎盛生物·研发三区 - 危化品处理室】。
“呃!”陆子昂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抽搐和嘶吼瞬间停止!那股撕裂灵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彻骨的寒冷。他瘫软在地板上,剧烈地喘息,瞳孔失焦。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陆国忠也停止了抽搐,彻底陷入深度昏迷,监护仪上的数值虽然依旧危险,但不再疯狂跳动。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青萍……实验室?”陆子昂躺在地上,失神的双眼望着惨白的天花板,无意识地重复着那个烙印在脑海里的词。鼎盛生物?危化品处理室?实验废弃样本?这比账本上的“特种清洁剂”指向更明确、更核心!
“你刚才说什么?”陈国涛敏锐地捕捉到陆子昂的低语,蹲下身,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他。
陆子昂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迎上陈国涛审视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他能说什么?说自己在亲爹的脑子里“联机”了?看到了鼎盛生物的秘密?这比反向成就系统还离谱!
“我……”陆子昂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我看到……一些……幻觉。很乱。好像听到他说……青萍实验室?还有鼎盛生物……危化品处理室?”
陈国涛的瞳孔猛地一缩!青萍实验室?这名字从未出现在任何公开信息中!鼎盛生物研发三区更是高度保密区域!这绝不是陆子昂能凭空编出来的!
“还有呢?”陈国涛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陆子昂摇摇头,疲惫地闭上眼:“没了……很乱……记不清了……” 他不敢再说。系统、脑电波同步、记忆碎片……这些说出来只会被当成疯子,甚至可能引来更深的麻烦。那个“青萍实验室”和危化品处理室,就是他能透露的极限,也是最有价值的线索!
陈国涛深深地看了陆子昂一眼,没有再追问。他站起身,对旁边的警察命令道:“立刻核实鼎盛生物研发三区危化品处理室!重点排查‘青萍项目’相关档案!联系技侦,看能不能从陆国忠的脑电波残留里提取点东西!还有,”他指了指陆子昂,“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严加看管!医生,给他做个全面检查,特别是……脑部!”
陆子昂被两个警察架了起来,浑身无力。在被带出病房的瞬间,他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陆国忠。前世家暴的恨意,今生追杀的恐惧,与刚刚那场灵魂链接中感受到的、被毒品和暴力彻底摧毁的绝望与痛苦……复杂的情绪像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视野角落,那片血红的系统乱码区域,终于艰难地跳出了新的、稳定的字符:
【终极真相模块(阉割版)加载完成!】
【核心记忆冲突已隔离(临时)!】
【关键线索:‘青萍实验室’坐标已标记。】
【反向成就:成功在亲爹脑子里‘涮火锅’(精神层面)!】
【奖励:临时技能‘精神防火墙’(抵抗精神控制类影响+50%)】
【副作用:间歇性‘父爱如山’ptSd(物理),表现为幻肢痛。】
【当前任务:在‘父爱如山’压垮你前,找到并摧毁‘青萍’!】
陆子昂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青萍实验室……”他无声地默念着这个名字,被警察架着,踉跄地走向未知的拘留室。冰冷的手铐硌着手腕,但脑海里那个装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管影像,却比手铐更加冰冷刺骨。他知道,这场反向成就的“亲情”盛宴,才刚刚上了第一道开胃菜。主菜,还在那个叫“青萍”的锅里炖着,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了血腥与化学药剂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