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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面机维修一役,虽然陆子昂极力否认并试图销毁证据(那件油污报废的毛衣被赵大爷当宝贝似的收走了,说是“技术进步的见证”)。

但“陆院长身怀绝技,尤其擅长对付老物件”的名声算是彻底焊死,并在养老公寓内部形成了牢固的共识。

这直接导致了一个后果:他那个小小的房间,在充当过“艺术灵感发源地”、“非遗临时保管室”之后,又新增了一项功能——“疑难杂症维修点”。

起初,还只是些小打小闹。

李大爷象棋盒子的合页松了,拿来让他敲两下;刘奶奶的老花镜腿歪了,请他掰一掰;张大妈广场舞扇子的轴承不太灵活,求他上点油。

这些小事,陆子昂本着邻里互助的精神,顺手也就处理了,工具现成(赵大爷赞助的那套祖传扳手总算派上了点正经用场),动作粗暴但往往有效,赢得了不少“手到病除”的夸张赞誉。

然而,很快,送来的“病号”就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这天,王婶扭扭捏捏地端来一个搪瓷盆,盆底有个极其微小的砂眼,渗水。东西不值钱,但王婶说这是她当年参加工作发的第一个奖品,有感情,舍不得扔。

陆子昂对着那针眼大的窟窿看了半天,感觉自己眼睛都快成对眼了。

他尝试用牙膏、肥皂、甚至嚼碎的口香糖去堵,均以失败告终。

最后,他想起以前剧组临时补道具的法子,找赵大爷要了点环氧树脂胶,小心翼翼地滴上去,等它干透磨平,居然真给堵上了。

王婶千恩万谢地捧着盆走了,仿佛他修复的不是个破盆,是件元青花。

没过两天,张明宇居然也跑来凑热闹。

他不是来探讨艺术的,而是抱来一台造型复古、但明显是近几年生产的复古造型蓝牙音箱,苦着脸说:

“陆老师,这音箱别的功能都好,就是连接不稳定,老是断断续续,厂家都说不清毛病在哪。

您看……能不能给瞧瞧?我感觉您对付这种‘有脾气’的电器特别有办法。”

陆子昂看着那充满科技感(虽然做了旧)的音箱,又看看自己手里那把锈迹斑斑的螺丝刀,感觉时空有点错乱。

“这我看不了,”他果断拒绝,“我这手艺只对五十岁以上的物件有效。”

张明宇却不死心,把音箱留下,说:“您就随便看看,死马当活马医!”然后溜了。

陆子昂对着那音箱坐了半小时,最终也没敢拆——他怕拆了装不回去,赔不起。

最后,他只是在音箱各个接口处吹了吹气,拍了拍灰,然后插上电,发现它居然……自己好了?连接稳定,音质澎湃。

张明宇回来取的时候,惊为天人:“陆老师!您怎么做到的?简直神了!”

陆子昂:“……我可能只是给它进行了物理意义上的‘重启’。”他真心觉得是这音箱自己抽风又好了。

但这事经张明宇一宣传,性质就变了。

很快,连小韩都听说了,下次来拍视频时,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运动相机,说是镜头有点抖动,问“陆老师能不能给调调”。

陆子昂看着那比指甲盖还小的精密镜头,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

他直接把相机塞回小韩手里:“这个‘老’,它不够老。”

最离谱的当属宇文殇。

他不知道从哪个实验室捣鼓来一个据说能模拟不同年代环境音(比如80年代胡同叫卖、90年代游戏厅)的“情怀声音生成器”,结果开机只有刺耳的电流噪音。

他兴冲冲地抱来找陆子昂,眼神灼热:

“老陆!

用你那双能唤醒古老灵魂的手,感受一下它!给它注入岁月的力量!”

陆子昂差点把这玩意儿直接扔出去。

他强忍着吐槽的欲望,指着那布满按钮和屏幕的复杂面板:“宇文,这玩意儿看着比你都新。

岁月的力量它承受不起,你还是找它的售后吧。”

宇文殇悻悻而归,但临走前还是坚信陆子昂只是“不愿意轻易动用神力”。

陆子昂看着房间里堆积的、等待“诊治”的各种物件,从搪瓷盆到蓝牙音箱,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明明只想修修收音机,织织毛衣,怎么就成了万物皆可修的“玄学维修匠”了?

他试图关门谢客,但老人们那种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神,又让他有点硬不起心肠。

尤其是看到那些承载着个人记忆和情感的老物件被修好时,主人脸上那种由衷的喜悦,让他觉得……好像偶尔费点劲,也不算太亏?

当然,原则必须坚持:太新的不修,太贵的不修,看不懂的不修。主打一个“瞎猫碰死耗子”,修不好概不负责。

于是,他的退休生活里,又增加了一项新的、被动触发的日常:接待“病号”,进行“玄学诊断”,实施“粗暴手术”(主要工具:扳手、螺丝刀、胶水、以及“吹口气大法”)。

成功率嘛,大概五五开。但神奇的是,就算没修好,大家好像也不怎么失望,反而觉得“陆院长都修不好,那肯定是这东西寿数到了”,一种莫名的释然。

“总裁”对此表示极大不满,因为这些外来“病号”经常侵占它晒太阳和玩毛线团的地盘。它现在看到有人拿着东西进来,就甩尾巴表示抗议。

陆子昂一边给一把老式铜锁上油(不知道谁送来的),一边对猫吐槽:“看见没?这就是掌握一门技术的代价。”

“总裁”回应他一个高傲的白眼,跳上窗台,用屁股对着他。

陆子昂叹了口气,继续琢磨怎么让这把锁的簧片弹起来。

日子,就在这些琐碎的、莫名其妙的“维修请求”中,磕磕绊绊地往前走着。

虽然他依旧认为自己只是个半吊子,但在“安心公寓”的民间传说里,“陆院长那双能沟通万物老灵魂的巧手”,已经快要成为和“总裁的睥睨”齐名的两大未解之谜了。

而他得到的回报,除了偶尔加鸡腿,更多的是那种被需要、被信任的……嗯,麻烦感。

行吧。

麻烦就麻烦吧。

至少,比被拉去拍电影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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