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不是没有见过能人异士,可那些人道能力是无关紧要那种,最多用来变个戏法哄人高兴,哪有方镜展示出来的这么厉害。
差点又让曹操那家伙骗了。
回过神的周瑜想起年前许都那边下来的圣旨,让孙策寻找江东地面上的能人异士,送到许都重重有赏。
当初还嘲笑曹操不问苍生问鬼神,现在看来,曹操绝对是知道了什么。
鬼神啊。
周瑜颇为头痛,真的有鬼神存在,之前所有的计划都要作废。
“刘使君的粮食也和子鉴有关吧?”
年前突然有商人从幽州贩卖粮食来江东,此粮非稻非麦,圆滚滚地叫做土豆。
江东虽然富庶,可是连着几年灾害不断,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于是便买了一批。
土豆味道一般,不好存放,一旦发芽就没法吃了。
他们买来分发给了吃不起饭的百姓,听说还吃死了些人,之后就没再关注。
现在想来,其中疑点颇多。
“吃死人,该不会是把发芽的土豆也吃了吧?”
方镜心想这下坏了,刘备还想做功德,这下别说功德,反倒是业力加身。
“发芽不能吃?”
孙策回想起来卖他们粮食的商人的确这么说过,估计是下发粮食的官员没有在意。
当时发现江东治下的百姓少了一半以上,大片村落空无一人,像是鬼村一样,派去的官员吓得丢了半条命。
“这个不会也和刘使君有关吧?”
周瑜下意识将二者联系起来,没有任何证据,单纯就是直觉。
方镜扣了扣脸,周瑜猜得还真准。江东剩下的百姓要么是世家大族的佃户,要么是隐遁山林的野人。
前者生活勉强过得去,不会轻易背井离乡;后者则是藏得太好,完全找不到人。
以至于孙策想要整兵麻烦无比,只能从世家那里做打算。
不过方镜是不可能承认的,他只说土豆是刘备可怜天下百姓,给他们留的救命粮。
“刘使君高义。”
周瑜心里有所猜测,但没有证据,况且就算有证据又能如何,难道他们一说刘备就会把百姓送回来吗?
倒不如看看手里的牌,有哪些能够为孙策换取利益。
比如说,于吉。
于吉在江东行医多年,民间声望大得吓人。若是周瑜在肯定会将其收入麾下,为孙策奠定民心。
可惜孙策已经做出选择,既不能为我所用,不如卖个好价钱。
既不会损失民心,又能除一隐患,还能换点好处一举多得。
就是不知道刘备愿意出什么价钱?
“这个好说,你想要什么?”
方镜表示自己就能做主。
“粮食,不要土豆。”
有了粮食很快就能消除于吉的那点儿影响,日后也不用再受制于江东世家。
“要多少?”
方镜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可惜周郎还是受制于眼界限制,不知道土豆的重要性。
周瑜狮子大开口,“二十万斛粟。”
“开什么玩笑,谁会种这么多粟,只有小麦,你要不要吧。”
幽州早就改种小麦和稻米了,哪有这么多粟给周瑜。
周瑜心神巨震,他狮子大开口也是为了试探,二十万斛足够养孙策麾下十万军士一个月的,刘备竟然这么有钱吗?
“不行,我江东军士吃不惯小麦,若是换成小麦需要三十万斛。”
孙策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在说什么,谁家好人的士兵会说吃不惯小麦,你那士兵是金子做到还是银子做的?
不过他还知道周瑜是在为自己说话,连忙侧过身子免得被方镜看到脸上的表情。
方镜哪有心思跟他讨价还价,“三十万就三十万。”
三十万斛小麦,不到四百万公斤,这点粮食都不用走公账,他的私库都能掏得起。
孙策听方镜答应得痛快,心里咯噔一声。
公瑾要少了。
周瑜也面露痛苦之色,应该要四十,不,五十万斛的。
自以为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放在心上,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周瑜迅速调整好心态,暂时就这样,日后还有机会。
曹操要和刘备打擂,日后少不了拉拢他们江东。
方镜轻描淡写拿出三十万斛粮食的举动让周瑜精神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放在了弱势方。
孙策往常对这些事情迟钝得很,今天却敏锐地注意到周瑜状况有些不对。
“我现在就下令加大追捕力度,子鉴只需要静待消息即可。”
“那就麻烦伯符了,粮食稍后就到。”
方镜回到住处找车仓他们帮忙运粮,四百万公斤小麦也就1250组,就是没有车仓他们,自己多跑几趟也够了。
孙策这边则是屏退左右,“公瑾,你想起什么了?”
刚才周瑜突然变得心不在焉,孙策知道他肯定是有了其他的想法。
周瑜苦笑一声,“伯符,我们是不是资敌了?”
三十万斛小麦不算多,孙策的军队每个月都要消耗这么多粮食。可是方镜就这么轻飘飘地用来换一个于吉,其中的蕴含的意味不由得不让人深思。
到底是于吉太过重要,还是三十万斛小麦在刘备那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前者意味着自己识人不明,看不出于吉的用途;后者则更为严重,说明自己的规划已经跟不上其他诸侯的节奏了。
孙策闻言笑道,“原来周郎也有心虚的时候。”
“就算于吉是世不二出的大才,那又如何?就算其他诸侯实力远超我们,那又如何?难道我们就要引颈就戮吗?”
孙策的豪气感染了周瑜,“哈哈哈,伯符所言极是,那又如何!”
周瑜心中郁气一扫而空,眼中重新亮起光彩。
“既然公瑾担心于吉日后会成为隐患,不如我们...”
周瑜制止了孙策的提议,“不,我有更好的办法。”
远在会稽的于吉突然打了个冷战,感觉头上的北斗七星越来越亮。
“不好,得赶紧找个时间假死脱身。”
于吉看向丹徒方向,孙策的气运刚刚越过了盛极的节点,正好借此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