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叶成山和李芸香对视一眼，脸色吃翔了似的。
“这什么这？”张正看了二人一眼，又望了裴云舒一眼，没好气道：
“哦，我知晓了，先前你们俩不做人，彼此断了亲，现在拉不下脸是吧？”
叶成山没有言语，李芸香也是表情漠然。
张正回想着俩口子，作下的孽，脸色也阴沉似水。
却是裴云舒笑笑地望着村长，语气平和若春风：
“张村长，我借，他们现在差哪些东西？”
那声‘借’清脆果敢，使得张正一怔，叶成山二人也是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啊？
眼下，谁要是真借了米粮给他们了，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啊？
难不成真是，自己过分了？
不，肯定听错了，这裴云舒恨死他们了，哪里肯借他们钱，铁定打哈哈呢。
然而令他们震惊和意外的是，裴云舒听到村长的话后，眼珠子转了转，便从兜里掏出了碎银：
“村长，大米他们还差五十斤，我按照市价十二文一斤，给您折算成钱，一共是六百文钱。
钱方面，还差三两多，我给您五两银子，您找开就成。”
张正瞧着裴云舒掌心的五两银子，额头上瞬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他剜着叶成山二人，便训斥道：
“裴云舒宅心仁厚，不和你们计较，帮了你们大忙了。
你们回家去好好反省一下，以后要不要好好做个人。”
“是，是。”
叶成山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面上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见村长收了钱，爬起身来，又扯起了李芸香。
“谢了。”
叶成山扫了眼裴云舒，低声道。
裴云舒瞧了二人一眼，也没有说话，而是望着村长：
“您把我家的粮食称了吧？我和陈家，把税给您交了。”
……
交了税，裴云舒和陈飞燕并排出了院子，而后往家里走。
想着裴云舒刚刚的举动，陈飞燕有些纳闷儿了：
“云舒，你公婆之前那么狠心对你，你怎么还帮他们，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呵，钱能解决的事儿，就不是事儿，再说了，我那是帮他们吗？我明明是打他们的脸好不好？
你想想啊，在秋税这般严苛的时候，他们无法从外面的人手中，获得支援，却偏偏被他们曾经踩在脚下的人帮忙了，他们会是个什么反应？”
“会感激？会气愤自己之前的行为，继而后悔？”陈飞燕转动着眼珠子，分析道。
裴云舒弯了弯唇角，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不错，按照一般人的正常心理反应，他们内心应该是这么个趋势。”
“你啊，简直人精人精的。”陈飞燕打趣道，二人便说说笑笑着，继续行路！
却是叶成山二人一路沉默着，从村长家，走回了家里。
不过刚走到院子，憋了一路的李芸香就发话了：
“山哥，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咱们这回竟然沾了裴云舒的光了，她竟然肯替咱们把秋税交了。”
“谁说不是呢，不光是你，我也没有想到，早知……”叶成山回应着，不过到后半句话时，他还是沉默了。
“早知什么？”
“早知道她在咱家的时候，你就该对人好点，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僵。”叶成山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今天他触动颇深，都说患难见真情，这个节骨眼上，他碰了多少人世的钉子，可让他动容的竟然是，之前饱受他们虐待的前儿媳。
他的心情，用汹涌澎湃一词形容，都不为过。
却是李芸香转动了着眼珠子，轻蔑道：
“山哥，话虽如此。
可咱们之前也不知道她有这么能干啊，之前她三天两头的病，让挖个野菜，能在山上偷懒半天……”
叶成山经过李芸香这般一提醒，先前的激动心情，微微减少了些：
“罢了，不提她了，咱们去找富贵吧。
这秋税的钱，全借的外债，我们俩上年纪了，他不出去做工，亲戚的钱拿什么还？”
“好，好。”李芸香应着，和叶成山一道，找儿子李富贵来。
却说裴家小院。
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大地，院子里，裴云舒正和陈飞燕一道，清洗着各色菜蔬，俩人的面前，摆了两个大盆。
“飞燕姐姐，你能吃辣椒吗？”
裴云舒正抓着一棵白菜，清洗着，问陈飞燕道。
“能啊，我给你说，我可爱吃辣椒呢，不光是我，陆俊也爱吃。”
陈飞燕说着，觑了眼裴家大门前立着的汉子，笑着对裴云舒道。
裴云舒回头看了眼陆俊：
“陆哥也爱吃，那今天晚上我们俩就多做几个菜，咱们过个丰盛的年。”
“好，丰盛的年。”
陈飞燕说着，抓起水中的胡萝卜，丢进了菜筐里。
陆俊刚刚正帮着裴云舒挂灯笼，挂完了灯笼，便小跑着，跑到了自家媳妇跟前：
“你们俩，还需不需要水？”
“不需要了。”裴云舒道。
却是陈飞燕道：
“洗菜的够了，再去给云舒家的水缸，装满吧，正月天冷，让云舒多歇歇。”
“好嘞。”
陆俊话落，迈开粗壮的腿，提着扁担，就朝着门前的河飞奔去。
“姐姐，你和陆俊真般配。”
“啊？”
“你啊，心地善良，他没什么坏心眼，可不般配吗？”
陈飞燕“扑哧”一笑，捞起水中的菜蔬，提着筐子，笑道：
“走吧，咱们这就做饭？”
“好。”
裴云舒应着，亦捞起水中的全部菜蔬，丢进竹篓，而后提着，进了厨房。
茄子，黄瓜，西红柿，金针菇、香菇……或者切条，或者切片……而后就是紧锣密鼓地烹饪时光。
约莫做了一个时辰，一桌菜才算做好，而后裴云舒擦了桌子，俩人将菜蔬悉数端至桌上，一家五口人便吃了开来。
“云舒，这是什么菜啊？”
“蒜蓉粉丝娃娃菜。”
“这个呢？”
“水晶蹄花。”
一家人兴高采烈地吃着，却是突然，耳边传来了村民咋咋呼呼的喊声，那喊声震天，遥遥地，还能看到火光在窗户上跳跃。
“发生什么事了？”五人停了筷子，裴云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