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小心点。您身子不好,可千万别摔着。不然,王爷可要小的的命!”
登云如往常一般上前,殷勤地伸出手臂,给奚灵扶着。
往日里奚灵听见旁人说瑞王爱重她的话,都觉无比动听,今天却是顾不得了。她急急道:“你快把话说清楚,王爷要扶谁做通房!如何不报与我这个王妃知道……”
“王爷说,王妃若是知道了,定会高兴的。”
奚灵心里恨死了登云这般油嘴滑舌。
她怎会高兴?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趁自己不在府中便勾搭上瑞王的小贱蹄子千刀万剐。
奚灵:“别卖关子!快说!”
“就是您的家生子儿奴婢,试婚丫鬟奚月奴呀。”
“轰隆!”
好端端的天气,竟晴空打了个霹雳!
震得奚灵身子摇摇欲坠。
幸亏身边的摇光搀住,“小姐!”
她见奚灵脸色难看得有些吓人,连忙向登云:“你还愣着干什么?没瞧见王妃身子不适?还不快开大门,迎王妃进去,再唤温大夫来给王妃看看?王妃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一条小命不要了,不怕王爷怪罪你吗?!”
无论如何,让奚灵借着身子不适,先回到瑞王府再说。
瑞王爱重王妃。只要看到王妃为通房的事这么伤心,这事儿八成就要黄。
至于那个奚月奴没死……
不要紧。往后还有的是机会……
摇光想得好,可登云却依旧挡在二人车前,身子如叫人焊死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摇光:“还不叫开门,你不想活了?”
“是王爷的原话,说瑞王府如今凋敝,不敢请王妃入内。王爷的话,小的哪里敢违背?”
“你、你……”摇光气得白了脸,“王妃现在身子不适,你这刁奴不开门,叫王妃怎么办?”
登云面上一派恭谨。
眼底却闪过一丝暗光。
他是瑞王的贴身小厮,原本也是尊重奚灵这个王妃的。可品红院那一场大火,活生生烧死了六七十人!王妃奚灵脱不了干系!他们这些瑞王府的下人,一条命比尘埃还要轻!
登云:“王爷说了,王妃身子不适,还是在娘家修养,有亲人在身边照顾,想来更为舒心。”
竟是要把奚灵赶回娘家!
奚灵听懂了,一口气哽在胸口,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失去意识。
摇光也慌了,“小姐,怎么办?奴婢去求求王爷开门吧……”
“不准去!”
奚灵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死攥住摇光手腕。
摇光这个瑞王妃的贴身大丫鬟,在王府门前大呼小叫。转天满穆京就都知道了!她这个王妃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瑞王昔日里对她的爱重,岂不是要变成一个笑话?
“不,你不能去。不能吵嚷出去,给旁人知道!”奚灵死咬着嘴唇,口腔里一阵腥甜。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摇光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吓得哭了。
“回去。”奚灵咬牙,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先回去,回去再说。”她颤巍巍地仰起头,目光越过院墙,看向里面,“王爷他……等他消了气儿,会接我回来的!到时候,我还是瑞王正妃!唯一的正妃!”
瑞王府内,明汐阁。
“你说什么?王妃回来了,王爷不叫她进门?”
明如玉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手中的糕点“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你亲眼瞧见的,没骗我?”
“奴婢怎么敢欺瞒小姐!”红绡凑过来,“都说是因为昨夜那场大火,烧死了人,王爷恼了她!”
明如玉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昨夜早早睡下,雷打不醒,不知道品红院出了那么大的事,烧死了那么多人。
她皱眉:“你是说,事情是王妃做的?”
“可不敢这么说!”红绡伸手掩住明如玉的嘴,“连王爷都一早被叫进宫中申斥了,回来也没说再查。想是为了皇家颜面,这事儿往后都不能提。可王爷想来是已经知道王妃心不好,这一下怕是要疏远她了!”
“死了这么多人,却只是疏远……”明如玉皱眉,“按着我说,该休了她!”
“我朝历史上从未有过休弃王妃的成例。王妃被赶回娘家,这是好事。小姐正好可以……跟王爷交心。”
红绡怂恿着明如玉打扮起来,“如今这王府里没了女主子,就是小姐在女眷之中身份最尊。小姐该帮着王爷料理家事。出了这等事,想必王爷心里也不好受,小姐还可以去安慰……”
这一来二去,没准就能取代那个病秧子在王爷心里的位置。
红绡的话,明如玉听了进去。她立时就抖擞起了精神,“为我梳妆,咱们这就去找摧哥哥去!”
梳洗装扮过,明如玉去了沈摧院子。
府中出了这般大的事,沈摧今日不上朝。他院里不少人都被派出去清理火场,明如玉还是第一次进入沈摧卧房,一路上都不曾遇到下人阻拦。
她也不许红绡通报,径直推开沈摧卧房的门。
却瞪大眼睛,猛地愣住。
风从明如玉身后吹进,卷起她眼前重重叠叠的纱帐。明如玉只看到那后面,一道身影仰卧在床榻上,满捧的漆黑秀发铺满了玉枕。
那人模样儿如何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却见衣领敞着,露出一片雪样白的肌肤。
更让明如玉惊骇莫名的,是沈摧直面那人而坐。修长有力的手指微蜷,指尖触碰着那片白皙的肌肤,引得身下之人一阵轻颤。
紧接着,沈摧如剥花瓣一般,将那人衣领小心掀开,用浸透了药粉的帕子,擦拭着那人肩头伤口。
帕子上很快染上一抹血红。
“呃……”
床榻上,迷迷糊糊发出一声痛吟。人却不曾醒来。
只是这声音听在明如玉耳中,如惊雷一般!
她认得沈摧十几年,从未见过……他亲自给人裹伤!
那人究竟是……
长风自身后吹进,浅青色纱帘微扬一角。
露出那人真容。
“奚月奴!”
明如玉失声尖叫,“摧哥哥,你、你在对她干什么?你怎么能……”
“嘘”
修长白皙却沾了血迹的手指抵在沈摧薄唇上,“别惊了她。”
“可你……她……她不过是……”明如玉想起来了,“这个试婚丫鬟,不是早就该放出去了吗?怎么她人还在这里?!”
“她走不了了。”沈摧难得和明如玉耐着性子说话,“往后,她就是本王的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