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之人?”皇帝一愣,目光转向贵妃,“怎么回事?”
贵妃拧眉,在心底骂了奚月奴千遍万遍。这个祸害,自从她住进翊坤宫中,就没好事!
面上却赶忙堆笑,“皇上,瑞王妃是吓坏了,在胡说呢。她住在臣妾宫中,臣妾惦念摧儿的皇孙心切,一应饮食,无不精心照顾。若有人胆敢放火害人,臣妾第一个放不过。”
皇帝微皱的眉松散开些。
觉得贵妃说得有理。
还不及奚月奴说话。
皇帝身边,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皇上,可是瑞王妃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众目睽睽之下,紫薰伸手挽住皇帝小臂,“皇上您瞧啊,瑞王妃那神情,好似……好似见到了纵火之人一眼,却不敢说。不然,也不会怕成这个模样。”
皇帝顺着紫薰手指的方向望去,过见奚月奴一张小脸全白了,嘴唇也颤抖着,说不出话。
可她一双眼睛,闪烁着看向……
金嫔身旁。
本是来看热闹的金嫔猛地一愣,脸色难看起来,“紫美人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本宫清凉殿的人,来翊坤宫纵火?这不是笑话吗?”
她哼笑了两声。
没想到这话一出,奚月奴反而更怕了。
她浑身瑟缩着,“儿臣不敢……不敢……”
看样子,是真的怕极了。皇帝印象中,奚月奴是个胆大的,见她怕成这样,必是有异。
皇帝:“瑞王妃,你不要怕。朕在这里,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朕为你做主。”他顿了顿,“你腹中怀有朕的小皇孙,朕定会护你平安产子。”
“是……”奚月奴被宫女扶着,摇摇晃晃,十分笨拙地行礼,“儿臣……多谢父皇。”
皇帝皱眉,“瑞王妃,可是受伤了?行动不便?”
奚月奴飞快地看了贵妃一眼,低声道:“儿臣只是吓坏了,腿软。太医刚来看过,儿臣无事。”
贵妃这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给奚月奴灌药是她的意思,虽说皇帝知道了也未必会怪罪,可总归这话若是明面儿上出来,倒显得她这个做婆母的蛇蝎心肠。
奚月奴明白这一点,肯为她遮掩,还不算太蠢。
想着,贵妃也将目光投向金嫔身旁。这个小贱人,最近也太张狂了些。也该让她多少吃些苦头。
贵妃也向奚月奴道:“父皇母妃都在这里,会为你做主。”
“是……多谢、多谢父皇、母妃。”
奚月奴心中一松。她要的就是贵妃的这句话。贵妃既然这样说了,后面她再说什么,贵妃都不会反驳。
奚月奴抬起头,看向金嫔身后,“金嫔娘娘,儿臣知道你怨儿臣甚深。势必要让儿臣为你抵命了。可儿臣腹中孩儿无辜……”
说罢,她眼中泪珠滚滚而落,“求娘娘,让我诞下孩子,再、再施以惩戒……”
皇帝皱眉,回头看向金嫔。
金嫔非常在意自己不能生育这事儿,话里话外总在提。
莫非,真的是她记恨不过,遣人对奚月奴何腹中孩子下手?
对上皇帝目光,金嫔心中一跳。
不对……莫非今日之事,是冲着她来的?
金嫔:“瑞王妃,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休想只用这般莫能两可的话,诬陷本宫!”
奚月奴心中冷笑。
这一招,她还是跟金嫔学得呢。
面上依旧是畏惧、哀泣的神情,奚月奴:“儿臣自知有错,被母妃禁足在翊坤宫偏殿中,安心养胎。儿臣明明已经知道错了,可金嫔娘娘还是日日都派宫人过来责骂。”
奚月奴顿了顿,目光扫了一眼贵妃身后,“母妃的宫女想拦都拦不住。”
贵妃一愣之间,皇帝的目光已经转了过来,“贵妃,可有此事?你是怎么管的翊坤宫?”
“母妃她……不知情的。”奚月奴哭道,“是儿臣自己心中有愧。想着,宁愿挨上金嫔娘娘几句斥责,让娘娘消了气才好。不叫她们禀报母妃。”
贵妃的宫女,素日里也有欺负奚月奴的,刚才一直担心自己被供出来。
现在听奚月奴这样说,竟是把她们身上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都各自松了一口气,连忙跪下,异口同声:“瑞王妃说的是。金嫔娘娘派来的人,奴婢们拦不住,不敢拦。”
皇帝面色阴沉。
他实在爱极了金嫔这张脸。却没想到,她这般的跋扈。
做个宠妃,娇纵一些没有错。可抓住一点事儿不放,私下里凌虐有孕的小辈,意图伤害皇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她自己还不能生。
此刻,眼见着脏水都被泼到了自己身上,金嫔瞪大眼睛,“皇上,她们明明就在信口雌黄!臣妾没有!”
皇帝深深看了金嫔一眼,又转向奚月奴,“你说的这些,可有实证?”
证据,奚月奴自然没有。
可她的目光转向贵妃身后的宫女们。
为了保命,她们自会出头攀咬。
果然,贵妃轻咳了一声,向自己的宫女,“你们瞒得本宫好!如今皇上问话,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
既然贵妃已经说了是“委屈”。
她身边最机灵的艾草率先跪下,“奴婢可以作证。金嫔娘娘的宫女确实日日都来咱们翊坤宫,说瑞王妃是贵妃娘娘的儿媳,瑞王妃对不住她,便是贵妃对不住她。”
她泣道:“贵妃娘娘这几日都因瑞王妃的事,自责得不行。清凉殿的人找上门来,奴婢想着息事宁人,不敢禀报贵妃……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请皇上责罚!”
有艾草带头,贵妃身后的宫女也纷纷跪下,半真半假地指正金嫔清凉殿的宫女。
皇帝目光愈发地黑沉,终于落在金嫔脸上,“怎么回事?”
金嫔脸色有些发白。
她是叫心腹宫女日日都过来,督促给奚月奴灌药,看着她无力挣扎的样子,回来说与她好取笑。
可她真的不曾放火!
偏生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最难反驳。
金嫔目光看向自己身边服侍的宫女。
她每日都派这个宫女来翊坤宫。
皇帝的目光也随之看过去。
那宫女承受不住压力,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
她嘴唇颤抖着,“瑞王妃……说、说谎……你说谎……奴婢没有……没有做过……”
她是天天被金嫔派来,跟那些翊坤宫的宫女一起,给奚月奴灌药。可放火,打死她,她也不敢啊!
见清凉殿的宫女被退出来,翊坤宫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艾草忙道:“就是她,她日日都来!皇上如若不信,随便出去问人,总有看到过她的!可证奴婢所言非虚!”
皇帝目光利剑一般刺过来,宫女吓得浑身颤抖。
“奴婢……奴婢没有!奴婢不敢磋磨瑞王妃……”
“你不敢,呵……”奚月奴轻笑一声,十分委屈的模样,“你不敢磋磨本王妃,那你日日都来翊坤宫,是来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