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月影答应着,恭谨地进门。
奚月奴先使月影给自己泡了杯沉香茶,细细品过,才道:“我想起来了,皇后娘娘说今日要赏我东西。你去坤宁宫看看皇后娘娘睡下了没,若是睡下了,便回来,不必说什么。若是还不曾睡,便把娘娘的赏赐领回来。”
月影素来话不多,“是。”
“还有,吴总管今日不当值,休假出宫了,是吗?”
“是。”
“知道了。你去吧。”
月影收好了茶具,才退出奚月奴卧房。
直到她脚步声走远,奚月奴才慢慢起身,一个人坐在妆台前,伸手拔下头上发簪,一头青丝如瀑一般流泻下来,洒在肩上。
微微侧脸间,奚月奴眼角余光只觉眼前的铜镜里,闪过一道模糊黑影!
她动作一顿,正要细看。
冷不防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此失去知觉。
奚月奴是被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憋闷醒的。
眼前从模糊,到清晰。她发现四周的景物,依旧是在自己房中,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唯有……
自己不对,有什么不对!
窒息感愈强,脖颈处也一阵阵刺痛。奚月奴发现身前的铜镜里,倒映出自己的一双脚。脚尖艰难地踩在凳子上。
这是……
要让她自缢!
反应过来,奚月奴双手摸索向颈间,果然摸到了那根白绫!
她正要解开。
“别动!”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奚月奴身子僵住。
那声音,是从自己背后传来。有些熟悉,却又有些怪异。奚月奴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奚月奴声音颤抖,挣扎着想要转过身来,又怕踢倒脚下圆凳。
下一刻。
一双粗糙的大手,从身后抱上来。那人因站得低,双手环抱只到奚月奴膝上。可他极为用力,抱得死死的,奚月奴拼命踢打,也根本踢不开。
奚月奴只觉那人一张脸,贴在自己腿弯上。
口中热乎乎的腥臭之气,打透衣衫,扑在她大腿上,激起她浑身的鸡皮疙瘩。
恶心得要命!
偏那人把脸埋在奚月奴腿缝间,拼命地闻着什么。奚月奴浑身颤抖,“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不成啊。”
那人声音又一次响起,“可不能……放过你呢。”
“你、你说什么?”
奚月奴终于挣扎着回过了头。看清身后人那张脸,她猛地愣住。
“陈虎!”
她还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慎刑司,没想到却被放了出来!
“呵呵,是我。就是我。”陈虎双眼被血丝贯穿,红得怕人,他一双手依旧死死就揪住奚月奴双腿,慢慢地,一点一点,难以抗拒地把她往圆凳下扯!
奚月奴明白了!
这人要杀她,还要伪造她是自缢的假象!
她拼了命,一脚踢过去。
心里本没抱什么希望。
不想,却听陈虎惨叫一声,松了手,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奚月奴一愣。
却发现陈虎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身子佝偻着,捂着……
自己双腿之间。
奚月奴瞪大眼睛:“你……你成了太监?”
她本以为他身上这件太监服侍,是为了混进翊坤宫来才穿的呢。没想到……
“金嫔没救你?”
“住口!不准你提她!”陈虎面目狰狞,“你们都是贱人……全都是贱人!”
说罢,他没了继续陪奚月奴玩儿下去的兴致,抬腿一脚,一下子踢飞了奚月奴脚下圆凳!
奚月奴身子腾空。
脖颈上的压力瞬间逼迫上来!
奚月奴顿时无法呼吸。她眼看着陈虎冷笑着一步步走进,还打算抱住她的腿,彻底了结她的性命!
下一刻。
“咣当”一声!
卧房门被重重撞开,门板直飞出来!径直砸在陈虎身上,把他砸倒,压在门下。
月影身子飞入,割断白绫的瞬间,一把抱住奚月奴,两人滚落在地。
“主子,不要紧吧?”
奚月奴摇头,看向门口。
门口处,出现的是御前侍卫!
皇帝的人!
奚月奴舒了口气,才觉后脑痛得钻心。
耳听那御前侍卫:“大胆刺客,竟敢当着圣上的面逞凶!当真是不知死活!”
皇帝来了!
果然!
奚月奴攥了攥月影的手,这丫头平日里寡言少语,倒不辜负自己的期望。
一下子就招来了皇帝。
做得好极了!
片刻后。
奚月奴换了身衣裳,挽好了头发,脖颈上红红一道勒痕,藏也藏不住。
她眼眶发红,来到殿前,款款行礼,“儿臣惊扰是父皇、母妃,是儿臣不孝……儿臣不碍事,还请父皇、母妃早些歇息吧。”
皇帝:“你没事,也得查!这是宫中闹了刺客!自朕的父皇一代,到现在,还没出过这种荒唐事儿呢!朕倒要看看,是哪个猪油蒙了心的,敢行此等凶事!既然他找死,朕也想让他死个明白!”
“是……”奚月奴垂下头去,暗自垂泪。
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皇帝:“把那个凶徒押上来!”
“是!”
御前侍卫答应着,将陈虎扭了上来,在他膝盖弯处踢了一脚,踢得人扑通地跪在地上。
皇帝:“你是什么人,从实招来。”
“清凉殿……太监,陈虎。”
“清凉殿的人?”皇帝皱起眉头。
事涉金嫔,他皱眉,有些不悦。这个四皇子妃,又怎么招惹金嫔了?
皇帝正在考虑要不要含混过去。
不想贵妃听得是金嫔的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金嫔好长的手,竟伸到翊坤宫里,要谋死臣妾的儿媳!”
她不想放过那个新晋得宠的小贱人,提着裙子,逶迤跪在皇帝跟前,“皇上,不是臣妾不容人。是有些人,不肯放过臣妾的儿媳。臣妾这个儿媳,刚才失了孩子,又遇到这等事。实在是太可怜了!臣妾若不能为她做主严查此事,恐怕外面都要传说臣妾不疼摧儿这个亲生儿子了!”
这话说到了皇帝心坎里。
恪王沈肃刚让他那么失望,他也有意多疼一疼小儿子。
皇帝声音冷肃:“查!定要严查!”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陈虎:“谁指使的你,金嫔?”
“就是金嫔!”陈虎梗着脖子大喊。
贵妃眼中闪过愉悦的光。金嫔这小贱人,真是耐不住性子,活该落在自己手下。
下一刻。
奚月奴:“父皇,母妃,儿臣倒觉得……这陈虎,不是金嫔娘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