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颜丹珠整个人都愣住了,宛如遭了雷击一般,“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侍卫俊朗的脸上,神情如寒霜一般,“郡主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王爷。”
颜丹珠使宫女去请恪王来。
三番五次后,恪王来了,“珠儿,本王最近很忙……”
颜丹珠却没了往日的顺从,扑上来问:“皇家家宴,那么重要的场合,又是我负责筹备。你就算要对那奚氏下手,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若是责问起来,你让我如何交代?”
堂堂一位皇子妃,皇家宗妇,在家宴上被羞辱。
那小侍卫说的对,他确是活不了了。
可出了事,活不了的恐怕不止他一个人,定是牵连甚大。
颜丹珠身份高贵,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怕是往后再也轮不到她抛头露面,操持什么大型宴会了。
颜丹珠着急道:“你不能就这么毁了我啊!”
“这岂是毁了你?要死的,明明就是那个四皇子妃,奚氏!”
“可侍卫奸污皇家妇,这……”
“谁说是奸污?”
颜丹珠一愣,随即眼珠一转,“你的意思,是……”
“你素来聪慧。听说,那奚氏原本出身就低,在我那弟弟府邸中,也曾做过私奔的勾当。这样的女人,进宫之后不安分,找了俊俏的小侍卫,给我那弟弟戴帽子……”
他越讲,颜丹珠越是悚然,“可,在家宴上发生这等丑事,只怕知道的都要被灭口……”
不说旁人,她有几个很心腹的丫鬟,如今也陪在她身边,帮她操持家宴。
就是这几个人,都逃不掉。
颜丹珠:“不然……换一个时机?”
恪王脸色阴沉下来,“珠儿,你是不想嫁给本王了?”
“当然不是,我对王爷丹一颗心,王爷难道还不知道……”
“那就帮本王把事情做成!”
恪王脸色铁青,颜丹珠一下就被吓住了,不觉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冲动地想转身就跑。
“珠儿!”
恪王伸手拉住他小臂,缓了缓声音安抚道:“我也是为了你。如今父皇动了心思,要把老四放出来。他对颜家做过的那些事,难道你都忘了?”
怎么可能忘?
当初,若不是沈摧带领刑部的人直接冲进颜府,父亲和哥哥也不会毫无防备,束手就擒。
现在虽然起复了……
可那“证据”是怎么来的,只有颜丹珠和恪王心里清楚。
到底是一根钉子!
不知为何,颜丹珠脑海中浮现出当初皇帝要让自己滚钉板时,沈摧跪下替自己求情的模样。
她心口悸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恪王继续说服:“珠儿,你我的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才逼得父皇和母妃允许恪王府守丧三年。可你……本王如何舍得你当真苦熬三年?”
提到此事,颜丹珠眼圈儿红了,“可……可这与奚氏,有什么关系?”
恪王深吸一口气,“珠儿,你不知道外面传说你我,说得有多难听。若奚氏出事,她的丑名更大,把你我的事情盖过去,本王就向你提亲!”
他握住颜丹珠的双手,用力攥了攥,“珠儿,这次,帮帮我!”
那几个贴身丫鬟的脸,在颜丹珠眼前一闪而过。
那都是跟着她从颜家出来,进过品红院,一路又煎熬到现在的。
昨夜里还一起玩笑着说,将来要给她们许配个好人家。
现在,竟要就这么舍弃了……
恪王一声声深情地呼唤:“珠儿,本王也是为了你……”
“罢了!”颜丹珠一咬牙,“就……按王爷说得办吧!”
那些丫鬟们,等她做了皇后,会把她们的灵位,都移进大奉国寺供奉,日日受最好的香火!她们……不会怨她的!
另一边。
奚月奴没想到,自己居然收到了沈摧的回信。
纤细白皙的指尖轻捻着信纸,发出沙沙的轻响。
皎皎双手捧着银质裁纸刀奉上。
奚月奴没接,反倒将手中信封递了过去,“你拆开看吧。”
皎皎一愣,“奴婢怎么敢……”
“没什么不敢的。反正那些信,也都是你代笔的。看过后,有要紧的话,转述给我便是。”
“……是。”
皎皎一脸为难,还是应了。
她稳了稳心神,拆开了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
却半晌没有言声。
奚月奴:“怎么?”
“主子,这信里……叫您别去参加家宴。”
奚月奴一愣,“可说了因为什么?”
“没说,只说……恐怕有诈。”
奚月奴轻笑一声。
皎皎:“可还要给四皇子回信,让他安心?”
“不必了。家宴,我一定得去。自然没法子叫他安心。”奚月奴淡淡道。
这事情,沈催想得简单。
她奚月奴在宫中有什么地位?就连被金嫔,颜丹珠她们那样欺负了,三番两次险些丢命,皇帝还是叫她忍。
把所有苦果都吞下去,才能活命。
她有什么资格不出席家宴?
皇帝不会允许,贵妃也不会允许。
奚月奴:“你若愿意,便回他一封信。若不愿意,反正不过几日后,他就放出来了。不必管他。”
“……是。”
皎皎应着。
心中微叹。主子好像当真不喜欢四皇子,真是……可怜。
出了奚月奴的偏殿,今日不该皎皎轮值,她洗漱过,一个人回侧边的耳房。
却不想,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
明净的月光下,侍卫那张俊朗的脸微微有些苍白,却勉强挤出来一个笑,“皎皎,你回来了。”
“是。”皎皎微笑,“云凝哥哥,你今日也不当值?”
“对,”云凝浅笑道:“我这几日,都不当值。统领放了我几日的假,到家宴那日才上值呢。”
可惜,上值那日,就定是他的死期。
“能歇这么多天,真好。你该出宫,好好歇一歇。”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走之前,还想来看看你。”
月下,皎皎脸颊微微泛红,“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
“是要走了。”
云凝声音淡淡的,可停在皎皎耳中,却只觉有什么一丝难过,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相对无言地做了好半晌。
云凝终是说出:“家宴那日,你能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