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芊的身影,在众人面前,毫无征兆地,软软倒了下去。
“芊芊。”
方媛发出一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柳元恺也是心头一紧,一个箭步上前,将女儿抱在了怀里,入手处,是一片滚烫。
“快,快叫医生,快叫救护车。”
柳元恺抱着滚烫的女儿,方寸大乱,对着周围的下人嘶吼着。
整个大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
那些旁支亲戚,看着昏迷不醒的柳芊芊,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窃窃私语。
“报应啊,这就是报应。”
“看来这丫头,就是个克夫克家的命,谁沾上谁倒霉。”
“这婚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柳老太太看着怀中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孙女,那颗刚刚因为清理门户而变得坚硬的心,瞬间被揪紧了。
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只有一个人,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陆左他一步上前,从慌乱的柳元恺怀中,将柳芊芊接了过来。
他的动作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都别吵。”
陆左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他抱着柳芊芊,径直走到大厅中央那张宽大的红木沙发前,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了下来。
“陆左,芊芊她,她这是怎么了?”
方媛泪眼婆娑地抓着陆左的胳膊,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陆左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柳芊芊那滚烫的皓腕上。
片刻之后,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柳芊芊体内的气运,因为刚才柳苍玄的刺激,和整个家族压抑的气氛,再次发生了暴动。
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凶兽,在她体内疯狂地冲撞着,撕扯着她的经脉和五脏六腑。
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分钟,她就会因为心脉衰竭而死。
“让开。”
陆左低喝一声,不容置疑地推开了围在周围的人。
他从怀中,摸出了那个随身携带的,古朴的针灸包。
银针,在他修长的指间,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你要干什么?”
一个旁支的长辈,看着陆左拿出银针,下意识地出声质疑。
“芊芊这明显是急症,应该马上送医院,你在这里乱用针,要是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闭嘴。”
陆左头也没回,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那声音里蕴含的杀气,让那个长辈浑身一颤,后面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柳元恺不禁对他说道:“放心吧,小左有能力救治芊芊,你们看着就行,别在这添乱。”
陆左不再理会任何人,他的眼中,只剩下沙发上那个正在痛苦挣扎的女孩。
他的神情,专注到了极点。
嗖,嗖,嗖。
三根银针,如同三道流光,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精准地,刺入了柳芊芊头顶的百会,神庭,印堂三大穴位。
随着银针的刺入,柳芊芊那剧烈抽搐的身体,奇迹般地,渐渐平复了下来。
那痛苦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们虽然不懂医术,但光是陆左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术,就足以让他们感到震撼。
然而,陆左的表情,却依旧凝重。
他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他用真气,暂时封住了柳芊芊暴动的气运,但这就像是堵住即将决堤的洪水,只能争取一点点时间。
一旦他撤去真气,那股磅礴的气运,会以更凶猛的姿态,卷土重来。
到那时,神仙难救。
武爷的话,再次回响在他的脑海。
“阴阳交合,方能化解。”
这六个字,像是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这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吸收功力,更是为了救柳芊芊的命。
这,是唯一的解药。
可是,要如何让她心甘情愿?
他陆左,绝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柳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得像鹰。
“怎么样了。”
陆左收回思绪,缓缓站起身,迎上老太太的目光。
“暂时没事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但,这只是暂时的。”
他看着沙发上,那张因为痛苦而显得格外苍白脆弱的绝美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体内的病根,并没有除去。”
“如果不尽快根治,下一次发作,谁也救不了她。”
柳老太太的心,沉了下去。
她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看得出,陆左没有危言耸听。
她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问道。
“你之前说,娶她,是唯一的办法。”
陆左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海。
“娶她,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解药,需要的,远不止于此。”
……
夜色,如同浓墨,笼罩着江晋市。
一栋位于郊区的独栋别墅,此刻却是一片狼藉。
名贵的古董花瓶,被摔得粉碎。
限量版的沙发,被划开了无数道口子。
柳苍玄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在别墅里疯狂地打砸着,发泄着心中的怨恨和绝望。
他的右手手腕,被简单地包扎着,但那钻心的疼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他完了。
他的一切,都被陆左那个杂种,给彻底毁了。
父亲背叛家族,逃亡海外。
母亲惨死,还背上了不贞的骂名。
而他自己,被逐出柳家,身败名裂,如同丧家之犬。
“陆左。”
柳苍玄跪在满地的碎片中,双眼血红,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那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好恨。
恨陆左的出现,毁了他精心策划的一切。
恨赵之礼的愚蠢,竟然留下了那么多的破绽。
更恨柳家那些人的无情,翻脸比翻书还快。
就在他被无尽的绝望和仇恨淹没,几乎要崩溃的时候。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那是很多年前,他外公临终前,将他叫到床边,拉着他的手,对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