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这两个字从灰衣老者的口中说出，让陆左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这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瑶池使者。
“交易？”
陆左的眉毛轻轻挑起，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我很好奇，你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圣女殿下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这么一个‘杀人犯’来帮忙。”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那些还没走远、竖着耳朵偷听的修士们一个个心头狂跳。
这家伙，竟然敢用这种口气来形容瑶池圣女。
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
灰衣老者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尴尬和复杂。
他看了一眼陆左身旁的柳芊芊，又看了一眼陆左，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执法大人，此地，人多嘴杂。”
灰衣老者压低了声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圣女殿下，已为您和这位姑娘安排好了住处，是我们瑶池在天枢城内最顶级的洞府，灵气充裕，绝对清静。”
“有什么话，我们，可否换个地方详谈？”
陆左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带路吧。”
灰衣老者如蒙大赦，连忙在前方引路，带着陆左和柳芊芊，穿过人群，朝着城中心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走去。
他们身后，是如潮水般汹涌的议论声。
“我的天，你们听到了吗？陆左一个人要挑战整个昆仑的年轻一辈！”
“他疯了吧，他以为他是谁？就算是当年的昆仑第一人，也不敢说出这种狂言。”
“紫电宫和天璇世家已经放出话来了，他们接受了赌约，并且各自又加了一株千年圣药作为彩头，指名道姓要陆左的命。”
“不止呢，据说还有好几个一流宗门都对陆左身上的宝物动了心，已经准备派出门下最强的真传弟子上登天台分一杯羹。”
“三天后，那登天台，怕不是要变成一个修罗场。”
“这陆左，就算是三头六臂，这次，怕也是插翅难飞了。”
没有人看好陆左。
在他们眼中，陆左的行为与自杀无异。
柳芊芊听着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议论声，握着陆左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几分。
她的手心，渗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
陆左的手覆上了她的，将那一点冰凉和颤抖，都收拢进了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很暖。
柳芊芊抬起头。
“怕什么？”陆左偏头看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凭他们？”
他嗤笑一声。
“一群土鸡瓦狗。”
……
山巅的独立庭院，确实清静。
门口守着两个白衣女弟子，见到他们，躬身行礼，连头都不敢抬。
“执法大人，此处名为‘听雪小筑’，之后三日，您二位可在此安心歇息，绝不会有外人叨扰。”灰衣老者哈着腰，态度谦卑到了极点。
陆左看都没看院内的景致，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下，自顾自地提起桌上的玉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端着杯子，却没有喝，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杯壁。
“你们圣女，到底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灰衣老者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比刚才在外面还要紧张。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庭院门口，才压着嗓子开口。
“圣女殿下她……”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病了？”
陆左敲击杯壁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挑起眉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瑶池圣女，也会生病？开什么玩笑，你们瑶池的灵丹妙药，都是拿来当饭吃的吗？”
“不是那种病！”灰衣老者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带着一股子急切和沉重。
“是道体！是圣女殿下的‘通明道体’出了问题！她天生与昆仑山脉气运相连，承载着我瑶池，甚至整个昆仑的兴衰……”
“也正因为如此，她所承受的压力，非我等所能想象。”
“随着她修为日渐高深，昆仑的气运对她的反噬，也越来越严重。”
“每到月圆之夜，那磅礴的气运便会化作焚心之火，灼烧她的神魂，让她痛不欲生。”
“我们遍寻名医，用尽了天材地宝，都只能勉强压制，却无法根治。”
听到这里，陆左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气运反噬。
这四个字，他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柳芊芊当初得的病吗？
只不过，柳芊芊承载的只是柳家的气运。
而那位圣女殿下，承载的却是整个昆仑的气运。
这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原来如此。
陆左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瑶池为何要在他身上下这么大的注。
敢情是把他当初在江晋市的所作所为，给查了个底朝天。
“让我去救你们的圣女？”
陆左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话却是对着那灰衣老者说的。
“是！”
灰衣老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
“天下间，恐怕也只有执法大人您，能救圣女殿下了。”
“只要您愿意出手，我瑶池上下，感激不尽！”
他急切地补充道：“除了这枚金令，圣女殿下还承诺，为您打开我瑶池的圣地宝库，任您在里面挑选三件宝物！”
“不仅如此，三天后登天台一事，无论结果如何，我瑶池都会出面，保您安然离开昆仑！”
这条件，足以让任何一个修士动容。
那可是瑶池，屹立昆仑之巅数万年的古老传承。
他们的宝库，他们的一个承诺，分量有多重，不言而喻。
陆左听完，却只是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够。”
两个字，让灰衣老者脸上的期盼瞬间凝固。
“这……这还不够？”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左抬眼看他，那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宝物？你觉得我缺吗？”
他顿了顿，又问：“庇护？我陆左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庇护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点了一下。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我要知道我父母的一切，告诉我，我父亲在哪。”
“武爷曾说，瑶池，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