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宁最终没有拗得过周津嗣,第二天一早,周津嗣办完出院手续,强行把她带回了墅园。
一路上,芮宁没说话,等到了墅园,她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周津嗣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出事,又聘用王姨回来照顾她。
周津嗣去公司,给她打了一天的电话她一次也不接,到了傍晚他还要加班,只好打给王姨。
王姨叹气,“午饭吃了点,但吃完就回房间,到现在还没出来,怀孕最怕心情不好,到时候弄出抑郁症就不好了。”
周津嗣脸色不好,推开宋听禾递过来的文件起身,走到窗边压低声音,“你帮我劝劝她,我还有一会儿才能回。”
“哎。”
挂了电话后,周津嗣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拿起外套就要走。
站在一旁静等他的宋听禾出声提醒,“等回还要开会,你大哥和父亲都会参加。”
周津嗣脚步一顿。
宋听禾神情木然,“孰轻孰重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小和山项目就在眼前,股东都偏向你,你不要在这个阶段功亏一篑。”
周津嗣捏紧拳头,几息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宋听禾看了他一眼,把桌上的文件重新放正,“你确认后就签字吧。”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周津嗣沉声道,“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
宋听禾脚步一顿,“你指什么?”
“我哥要周氏就给他,我自己创业也不见得混得比他差,我到底在和他争什么,争到现在什么都没有。”
不仅周氏没掌权,甚至把最爱的人都弄丢了。
这话他像是说给宋听禾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宋听禾握着笔的手恨不得将笔捏断。
她面无表情走出办公室。
回到工位,她接到一通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
看着归属地,她抬头看了眼四周,走到消防通道接通,低声问,“什么事?”
“美娟,有人在查你。”
电话里的男人似乎在奔跑,说话的时候喘着粗气。
对于这个许久没听到的名字,宋听禾先是一愣,而后握紧手机低声问,“谁?”
“听说叫周津嗣。”
宋听禾愣住。
她下意识看向副总裁办公室,咬着牙问,“你确定?”
“不确定。村里我呆不下去了,不然查出以前的事我这个牢坐定了,美娟,你不能不帮我。”
明着是求,暗里威胁。
宋听禾不是听不出来,但她现在满心震惊,周津嗣竟然背地里查她。
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宋听禾惴惴不安,听到那边催促,她不耐烦道,“你先来北城,到了联系我。”
挂了电话后,她若无其事走到周津嗣办公室门口。
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不吃也要逼着她吃,肚子里有孩子能随她任性吗?”
“算了,我回来,你先哄她一会儿。”
宋听禾先一步回到工位,然后看到周津嗣一脸严肃从办公室出来,经过她面前说了句,“我有事要先走,你替我去总裁那解释一下。”
宋听禾假装不解,“你要去哪儿?”
“有事。”
他敷衍一声,迫不及待走了。
看着他匆匆背影,宋听禾捏着手中纸杯。
周津嗣,你竟然让她怀了你的孩子?
是你逼我的!
一分钟后,宋听禾拨通内线,“大周总,我答应和你合作。”
-
墅园,周津嗣一个急刹,车子停在门口,他快步跑回别墅,正要上楼,却看到芮宁坐在餐厅里,一勺勺地往嘴里塞粥,吃起来特别费劲的样子。
他松了一口气,至少她肯吃饭了。
可这口气还没沉到底,就见她捂着嘴跑去了卫生间。
他急着跟过去,被拦在了外面。
周津嗣拍门,“芮宁,你怎么了?”
里面没有回应,他还想再敲,被王姨制止,“是孕吐,怪不得她吃不下东西。”
周津嗣听说过孕吐,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没什么感觉,可看到芮宁这么辛苦,他有些手足无措,“我该怎么做?”
“做不了什么,这和体质有关,有的人怀孕没反应,有的人吐到怀疑人生,只能挺过去。”
说话间,芮宁开了门出来。
周津嗣上前,“你觉得怎么样?”
芮宁没力气说话,只是重新走到餐桌旁,准备继续吃。
周津嗣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吃得费力的样子,忍不住将她手里的勺子夺过来,“不想吃就别吃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芮宁看着手里被夺走的勺子,忽然想到那个人带她去的老鸭馆。
这么一对比,芮宁心里感慨,只是过去了六年,一个记得她喜欢吃什么,会想着办法主动讨她欢心。
一个已经忘记很多事,只能手足无措地问她。
明明他应该比那个人更了解她,毕竟多相处了六年,可在日复一日的婚姻中,他已经忘记了曾经。
他现在只记得,爷爷在乎什么,哪个项目要从周寄山手里夺过来。
或许他对周寄山都要比对她更了解。
她摇了摇头,淡淡笑了下,“不用,我吃什么吐什么,熬过去就好了。”
看着她怀孕后反而消瘦的脸,周津嗣心中难受,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我错了。芮宁,我们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王姨看着这一幕,有些感慨,悄悄退出,让他们独处。
芮宁看着王姨离开,被周津嗣抱着,却没什么表情。
旧情复燃这件事,是指还有旧情在。
可她和周津嗣那点旧情,早就没有了。
她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们相爱八年,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芮宁现在有些逆来顺受的意思,她没有推开周津嗣,却也没有回抱住他。
她了解周津嗣,他这个人逆反得很,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偏要做什么,只有让他心里清楚他们是不可能的,他才会主动放弃。
何况她现在身体确实禁不起折腾,还不如先养好身体再说。
周津嗣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冷淡,可他当作不知道,只是更紧地抱着怀里消瘦的人。
他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忽然离开了。
周津嗣把主卧让给了芮宁,自己睡在客房。
芮宁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饿得有些睡不着,但也不敢再去吃什么,怕又吐得不行。
她盯着天花板老半天什么都没想,黑暗中的手机忽然亮了亮。
她翻身去拿手机,划开了屏幕,是江遇的电话。
芮宁想到白团团,她接起,“江遇?是不是白团团闹腾了?”
“不是。”江遇声音有些急,“是阿嗣,我和他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