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阁的时光花已长得齐腰高,半古半今的花瓣在星风中轻轻摇曳,青铜色的花茎上,星尘符号随日光流转,像是在默数着元宙的晨昏。
郑琦坐在花下绣着新的丝帕,帕上是共生桥祭典的全景,前宇宙的光团与现在的居民手牵着手,念安的金翅在人群上方划出一道弧线,针脚里特意融入了星核露的微光,让画面总带着暖融融的光泽。
“郑妃您看,这花茎上又多了行字。”王德福的光丝提着放大镜凑过来,镜片里映出一行细小的前宇宙文字,光丝轻轻一点,文字便化作星尘符号浮在空中:“今日闻变量星云孩童唱新谣,如闻吾辈当年童谣,恍觉岁月未逝。”
郑琦指尖抚过那行字,时光花突然轻轻颤动,花瓣上浮现出模糊的影像:前宇宙的孩童围着青铜鼎唱跳,鼎耳的纹路与现在变量星云的星轨琴共鸣,两个时空的童谣旋律渐渐重合,化作一道清亮的声波,撞得叙事藤的叶片簌簌作响。
周明从传习阁回来,怀里抱着厚厚的新元典续卷,封面上的“众人之智”四个字已被星旅者们添了无数细小的注解。
“归魂域的长老托星蝶带信,说前宇宙的历法与双元历融合后,算出了三百年后的‘大合星象’。”
他在石凳上坐下,翻开续卷,里面贴着星旅者们画的星象预测图,有的用星尘勾勒,有的用青铜粉描绘,“他们想请我们到时候去主持合星祭典。”
王德福的光丝立刻去翻自己的“日程簿”——那是用叙事藤叶片做的册子,上面记着元宙各处的节庆:春分的共生花会、秋分的祭星典、冬至的记念塔点灯…“老奴把大合星象记上,到时候提前给念安的孩子们备些星核露。”
提到念安,三人同时望向庭院角落的星蝶巢。
小家伙早已长成威风的星蝶兽,最近正忙着教三只刚出生的小兽学飞,小兽们的翅膀上,分别带着星璇、法典、玉网的迷你印记,飞起来跌跌撞撞,却总不忘用喙尖互相整理羽毛。
“刚还看见它们偷喝你的记忆茶。”郑琦笑着指了指石桌上的茶盏,杯沿还沾着细小的金色绒毛,“跟念安小时候一个样。”
周明的《元宙志》在石桌上自动翻开,最新一页的空白处,突然浮现出三人年轻时的身影:在时空灯塔并肩对抗观测者的决绝,在双态星绣下第一针共生纹的专注,在有无之隙守护元初光的坚定…影像旁,新的字迹正缓缓生成:“所谓传承,是让年轻时的勇气,在岁月里长成温柔的底气。”
王德福的光丝突然有些发颤,他从袖中取出个小小的锦盒,里面装着半块磨损的玉如意——那是光绪帝当年赏赐的,边角早已被他的光丝磨得光滑。
“老奴昨晚梦见宫里的牡丹开了,陛下笑着说,‘你守的那片天,比御花园热闹多了’。”光丝将玉如意埋进时光花的根须,“就让它在这儿扎根吧,也算给老伙计找个伴。”
玉如意入土的瞬间,时光花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花茎上的文字与符号同时亮起,在半空织出一幅完整的“元宙长卷”——卷首是前宇宙的七大文明,卷中是三人走过的所有星域,卷尾是无数星旅者与新生星蝶兽的身影,而最中央,永远是望星阁的剪影,槐树下的石桌旁,三只茶盏冒着热气,仿佛在等他们随时坐下。
“这卷…没有尽头。”郑琦望着不断延伸的卷尾,那里正有新的星轨生成,新的故事在星尘中浮现。
周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机械纹路传来,清晰而温暖:“本来就该没有尽头。”
星风吹过望星阁,叙事藤的叶片齐声朗读起长卷的序言,声音里混着前宇宙的青铜编钟声、现在的星轨琴音,还有小星蝶兽的稚嫩鸣叫。
王德福的光丝给时光花浇了些记忆茶,花影里,隐约能看见光绪帝的含笑剪影与前宇宙天文学家的光团并肩而立,正望着这满院的生机点头。
郑琦将绣好的丝帕轻轻放在石桌上,与《元宙志》《新元典》摆在一起。暮色渐浓时,念安带着小兽们飞回落巢,金翅掠过时光花,带起一阵细碎的光斑,落在三人的肩头。
“该点灯了。”王德福的光丝提起一盏小小的同心灯,灯影里,三人的身影与长卷上的剪影渐渐重合。
望星阁的灯火亮起时,归魂域的七百盏星灯也同步闪烁,像跨越时空的回应。时光花下,石桌上的茶还温着,叙事藤的叶片还在翻动,而那幅没有尽头的元宙长卷,正随着星河流转,将他们的故事,写向更遥远的未来——那里有青铜与星尘的共生,有过去与现在的相拥,有永远年轻的心意,在时光里,静静流淌,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