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喻初程重选一次,他肯定会举双手赞成段怀瑾提议的改天。
他想过会疼,毕竟标记没有不疼的,但他没想过段怀瑾这次会咬这么狠。
下次还是换个方式安抚男朋友吧,在这种节骨眼上还真不适合干这种事。
等段怀瑾终于完成了一个完整的标记,喻初程感觉自己小死了一回。
段怀瑾低头碰了下喻初程通红的眼角,嘴里尝到一片湿咸。
“我说过我控制不好力道,是不是很疼?”
喻初程靠着门板喘气,“站不住。”
段怀瑾抬手轻抹掉喻初程脸上的泪痕,“抱你去卧室。”
喻初程歪着脑袋想,段怀瑾总是这样,看似做什么都很温柔,但要是真动真格了比谁都狠。
而且最后不仅摁着他的手,还在把他嘴捂住后故意用了点力气。
喻初程没骨头似的,软趴趴地靠在床上。
段怀瑾开了一盏台灯,既能看见东西,又不会乍然太亮伤眼睛。
喻初程的书桌很乱,各种教辅书摊开堆在一块,段怀瑾看见顺手就把它们收拾起来。
“等等!”喻初程陡然想起什么,连忙从床上坐起来,但他腿软,刚起身就又跌了回去。
段怀瑾拿起书桌上的最后一本深红色的书,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喻初程,“这些事情不用看书,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就把这本《发情期指导指南》放在了所有教辅书的最上面。
喻初程抓起旁边的枕头盖在头上装死。
段怀瑾去厨房烧了点水,回来时正好把喻初程丢在一边的外套捡了起来,“洗衣机在哪?”
喻初程掀开枕头,头发都被压乱了,“放着吧我明天自己扔洗衣机里就行。”
段怀瑾目光从眼尾瞥过去,在喻初程泛红的眼角停了两秒,“我帮你扔。”
段怀瑾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强硬,喻初程没办法,只好指了一下阳台。
段怀瑾冷脸拧开洗衣液,即使刚开始是有点不高兴,但在看到喻初程眼角红了之后就没脾气了。
喻初程可能比较克他吧,连他本人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脾气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段怀瑾把喻初程的外套丢进去,倒洗衣液的时候毫不心慈手软,握着洗衣液的手指甚至带着一股狠戾,直接加了致死量。
喻初程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震。
这么晚了谁又给他发消息?
他拿起一看——
侦探:【老板,盯着林梅的人汇报说林梅今天下午去见了张涵舟的代理人,但好像受什么刺激了,现在正在家砸东西呢,动静大得楼上楼下都睡不着。】
段怀瑾端着一杯水走进卧室,“水果给你洗好了,有没有哪不舒服?没有的话我就准备回去了。”
喻初程连忙放下手机,抓住段怀瑾的衣服,“等一下……”
段怀瑾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扭头看着他。
喻初程大脑疯狂旋转。
要是现在段怀瑾回去的话肯定又要碰上林梅了,没准林梅又要找他麻烦,不如趁段怀瑾现在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找借口让段怀瑾今晚留下。
“别走了。”喻初程梗着脖子。
“你……”段怀瑾眼神幽深。
“我现在浑身没力气,而且今晚被陌生Alpha信息素刺激到了,还……还有点不舒服。”喻初程涨红了脸,绞尽脑汁开始编造理由。
其实他现在除了腿软,别的各项指标都正常。
最后,他还担心段怀瑾有顾虑,结巴着补充了一句,“反正床很大,够睡的。”
“……”
*
第一次同床共枕喻初程开始还很拘谨,在中间放了两个枕头,两人一人盖一张被子。
但喻初程的被子有点薄,最近降温又厉害,半夜他就本能地去寻找热源,没一会儿胳膊和腿就越过了中间的枕头。
段怀瑾一直枕着胳膊没合眼,感受到忽然搭在身上的重量,他偏头看了两眼,撑起身子默默把喻初程的胳膊塞回了被子里,压了压被角。
可惜没过多久,喻初程的手又伸了出来,他睡觉穿的睡衣十分宽松,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段怀瑾庆幸之前做了个临时标记,自己今天也有按时吃抑制剂。
他翻了两下柜子,没找到空调遥控器。
算了……
段怀瑾重新躺下,直接掀开自己的被子,把对面蜷缩着身体的人裹了进去。
朦胧间,喻初程感觉身上没那么冷了,鼻腔里充斥着令人安心的气息,他像窝在一个巨大的柔软的上,周身被温暖包裹着。
段怀瑾盯着喻初程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喻初程跟上辈子遇见时变化并不大,不过年纪更小点,眉眼更懵懂点,但和他印象中一样,像天上的星星。
以前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但重活一次,趁着他还没有双手肮脏,没有深陷泥潭开始发烂,他生出了想把星星占为己有的想法。
喻初程前半夜睡得很安稳,但后半夜不知怎么回事,毫无预兆地开始做梦。
先是一阵巨大刺耳的撞击声,随后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的胸腔被什么东西压住,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怎么又回到车祸那天了,又是这浑身冰冷全身剧痛的感觉。
喻初程大脑昏昏沉沉的,他像进入了一个循环,做着跟之前碰碰车出事时同样的噩梦。
“车门变形了打不开,快打120和110啊!”
同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喻初程眼睫颤了颤,想起先前回忆里有人说车里还有一个人死了。
他不记得自己出事时车里除了司机还有别人了,以他现在被压趴在地上的姿势,他除了透过破碎的玻璃看到外面走来走去的人影,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喻初程艰难地撑着眼皮,趁着消防还没来,他拼尽全力转动脖子,想要扭头看一眼车里那人到底是谁。
他实在好奇极了。
只要看一眼就行了,就一眼……
喻初程的脸贴在变形的车框上,转动摩擦时被划开一道血口子,但那跟他身上的疼痛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他终于把脸转过一个角度。
可当他看清那人的脸时,他脸上仅剩的半丝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顿时面如死灰。
段……
他听到心脏骤然坠落的声音。
随后他猛地从梦里惊醒,瞬间从床上弹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