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内,南宫夫人急得团团转,南宫斐皱眉叹气,青萍瘸着腿忙着收拾包袱,吃的用的用睐娘的披风当包袱包起来。
“睐娘去洗衣服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遇到鞑子了吧。”南宫夫人心里想着,嘴里碎碎唠叨,不时捂嘴咳嗽。她的心里的担心、焦虑、恐惧好像一万只蚂蚁在爬。
“老爷,若是睐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南宫夫人眼泪想着想着就滚落下来。
南宫斐脑海里都是睐娘音容笑貌,他何尝不恐惧,失去女儿,他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但,他的睐娘如此聪慧,定然不会有事。从小身体康健、又曾学习舞蹈,比一般人要敏捷,逃跑应该不成问题。若是他们几个落在鞑子手里,睐娘回来了,没了父母该是如何悲惨。
南宫斐大喝一声:“夫人,不等了,我们要相信睐娘定能保全自身,我们先躲一躲。”
青萍犹豫着说:“老爷夫人,听说官府出了安民告示,这么久我们不都没事吗?”
“我们从城门口逃出来,鞑子怕是盯上我们了, 要不然不会派两个鞑子来追我们。何况······”南宫斐低声说。两个鞑子死于他们的手上,他们希望成为永远的秘密。
南宫夫人想到死在他们手里的两个鞑子,嘴唇颤抖了起来,惊恐的眼睛睁得老大。杀人是要偿命的,何况是杀了两个军士。
南宫斐再不犹豫,扶着南宫夫人往屋外走。一出院子就遇到阿牛一家。
阿牛婶子热情地道:“要不大家一起走,逃兵患匪患我们有经验。”
南宫斐知道乡人淳朴,阿牛一家个个壮实,带上他们只是累赘。想推辞,内心实在也希望有人能帮自己一把。
阿牛二话不说,走到青萍身边,背起她就大踏步走了。青萍在他背上闹了个大红脸。
阿牛娘帮着南宫斐一起扶着南宫夫人匆匆往山林处奔去。南宫夫人频频回头,心头百转千回,睐娘那小小的身影只在脑海里跳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
这乱世!真真让人活不下去了。南宫夫人绝望地想。难道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女儿了吗?她眼眶微红,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地上灰尘里,溅起微不可见的灰尘。
“夫人,不要太忧心,听说鞑子已经在北京城称帝,现在不会乱杀人了。何况南宫小娘子那般聪慧,定然不会有事的。”阿牛娘的手粗糙但是温暖有力,她扶着南宫夫人一边走一边宽慰她。
阿牛背着青萍走在前边,回头道:“我们快躲到附近山洞里去,我回头再去找找睐娘妹妹。”
南宫夫妇感激万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鄙视人家,觉得他们配不上睐娘,暗暗觉得惭愧。
这世上好人多啊。南宫斐眼角闪着泪花喃喃地说,阿牛,等大家安顿好了,我和你一起回去找睐娘。
睐娘看着拿着朴刀,比自己粗壮好几倍高大好几倍的鞑子兵向自己走来。整个人好像被一只巨掌捏住了,喘不过气来,完全动弹不得,甚至忘记了逃跑。
逃跑能跑得过这些战场上身经百战的鞑子吗?何况穿着银色盔甲的将军还背着弓箭,她的腿跑得过弓箭吗?
睐娘身子不敢动,脑子转得飞快。难道就要死在这里吗?她死了,爹娘怎么办?
坐在马上的多尼眯起眼,从高处看眼前这个村姑,不合身的粗麻布衣裳,村姑打扮,可是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怎么看也不像个村姑,如一只被猎人抓住了的小狐狸,眼里充满恐惧、惊怕和不甘心,眼珠子疯狂转动好似在想办法脱困。
他觉得有趣,就等着她跪地求饶。
那个拿着朴刀的鞑子一步步走去,睐娘不去看他,屈膝向多尼行礼,极力压制内心的恐惧,仰起脖子,大声道:“如今已是大清朝,皇上圣明,爱民如子,颁下圣旨,称满汉一家,我是大清子民,您不能随意杀我。”
拿着朴刀的鞑子停下脚步,看向多尼。
皇上得了天下,多次说,要安抚民心,除了反清复明的反贼杀无赦,对普通百姓要满汉一家亲,不得随意打杀。
眼前这村姑看着就可疑,汉人百姓见着他们不是逃跑就是想拼命,这小村姑小小年纪竟然敢喊他们停下来,还用他们的政策来救命。
“罢了,人家满汉一家都搬出来了。就捆上吧。”多尼微哂,这只有漂亮眼睛的小狐狸一刀杀了怪可惜的。
“将军,我犯了什么罪,你要捆我。”睐娘大惊失色,大声质问。
“我看你像反清复明的疑犯,一个村姑竟然知道这么多。”牛录额真毫不客气地说,那个拿着朴刀的鞑子笑嘻嘻将刀插入刀鞘,从身上拿出一根长绳子,将她的双手绑缚住。
“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是普通百姓,听村民议论城里的安民告示,就记住了。你们的安民告示不是广而告之的吗?”睐娘拼命挣扎,大声辩解,她在赌,赌这小将军能讲些道理。
可惜,她猜错了。小将军内心对皇上也就是他的堂哥搞“满汉一家”是不满的。他觉得对这些汉人就是要手段强硬,他对这个汉人女子本有些怜惜,但见她牙尖嘴利,便一声不吭地上马。由着手下一个兵牵着绳子,拖着那女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