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秋觉得弟弟差不多已经同意,第二天便派了媒婆来下聘。寓意夫妻和谐的圆形龙凤金镯一对,象征团圆和美满的扁形花卉金镯一对。 玉佩、玉镯、玉簪各一对,上面雕刻有吉祥图案,如莲花、蝙蝠、如意等。看着礼单,让人觉得王公子家确实殷实。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南宫秋的陪嫁之物,翻新了一下而已。
问香这几日一直惴惴不安,媒婆的到来,她道大事不好。可又不敢将实情托出,抓耳挠腮。
睐娘也看出问香的不对劲,一边刺绣一边问:“香儿,这几天怎么了?”
问香犹犹豫豫地开口:“小小姐,大小姐如果真是给小姐来提亲的,小姐怎么办?”
“当然不同意!我才会回家一个月,爹娘不会那么快把我嫁出去的。”睐娘漫不经心地说。
“可是,小姐去年就及笄了。”问香道。
“谁说及笄马上就要嫁人的?”青萍停下刺绣,她可不希望小姐嫁给王公子那样不知根知底的人,大小姐这么快从九江府追来提亲,肯定没安好心。
见问香这么着急,青萍打趣道:“莫不是香儿相看好了王公子,才如此关心吧。”
问香站起身,作势要挠青萍:“叫你乱说。”
“别闹了,刺绣最忌分心。我们多绣一些,多挣些银钱,也可减轻一些爹娘负担,免得爹娘因养不起我们,忙忙地嫁了我。”睐娘笑道。 “老爷夫人疼小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肯定不舍得那么早将小姐嫁出去。”青萍安慰小姐,也是安慰自己。
“晚上我去看娘亲,就和娘亲说,不想那么早出嫁,要多陪爹娘几年。” 见她这么说,问香大大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青萍则喜上眉梢,在家小姐天天心情愉悦,做了不少美食问香都吃胖了一圈,摹画,刺绣,忙碌而充实,不像住在姑母家,处处小心,连绣楼都不敢下。
她喜欢看着小姐如春天里最美芍药花那样娇艳的绽放,如果嫁于那王公子像潘仁之流那样是个无耻小人,小姐还活得下去吗?
晚上,睐娘给母亲做了川贝止咳梨汤。南宫夫人竹枝一样的手轻抚上女儿粉嫩嫩的脸庞,一张脸如春天最娇柔的花,一双润润的水眸温柔可爱。
南宫夫人一边喝梨汤,抬头眼神柔和地看着女儿,心中复杂,却不得不开口:“睐娘将来想嫁怎样的夫君?”
睐娘看着母亲喝汤,母亲手指纤细修长,瘦白,猛不丁听见母亲的问话,诧异地抬头,对上母亲柔和慈爱的眼神,不知怎么脑海里想闪过潘仁淫邪的桃花眼,心中一阵恶心,听说他虐待妻子,时常拈花惹草,又与姑母有染。 再说她已经心有所属。
“我不嫁!”睐娘大声说,南宫夫人被她吓了一跳,汤碗差点打翻倒在床上。
睐娘脸红了起来,但眼神坚定。南宫夫人以为她害羞,“和母亲说说,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
睐娘拗不过,脑海里闪过张公子的脸庞,道:“那必得是正人君子!还有有一副侠骨柔肠。”
南宫夫人笑了起来,摸了摸睐娘额头,“睐娘是不是看多了话本子,爱那等英雄人物。只是这过日子,婚约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家都是如此。”
睐娘眼里的火熄灭下去。她认识的男孩子,阿牛憨厚,水生于她有救命之恩,张公子救过她也喜欢她,只是为了抗击达强掳,投身反清复明的义军,也不知生死。这几人中,要她选,她只会选张公子。 想及此,她脸热了起来。
“我不嫁,我要陪着爹娘。嫁人要侍候公婆相夫教子,不如爹娘身边快活。”一边说,一边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
南宫夫人被她摇得头晕,刮她的小鼻子,笑道:“好,好好,睐娘就赖在爹娘身边不嫁,做一条赖皮狗。”
南宫夫人到了晚间与丈夫商量,两人坐在床上,不知是谁叹了一口气。 “睐娘不想嫁,夫君,大姐说睐娘与人私相授受,喜欢潘仁那事,我觉着透着蹊跷。”
“那诗和字看了,是真的。小姑娘害羞也是有的。既然睐娘这么抵触,过一两年也无不可。”南宫斐向来宠溺女儿,对南宫秋上门说亲,心中隐隐不喜,好似自己的宝贝疙瘩要被人抢走。
南宫斐的宝贝一是家中古画,二是宝贝女儿。
第二日,南宫斐便告诉南宫秋过两年再议睐娘婚事,借口她母亲不舍。 南宫秋愕然,昨日从茶肆回来,心中已笃定弟弟同意了这门婚事,没想到第二日南宫斐就反悔了。
南宫秋身后的婆子脸色阴沉,好似谁欠了她五万钱似的。只是南宫斐说完心中一松,慢慢品茶,并没注意到婆子们的脸色。
厅堂内光线不明,好似南宫秋阴晴不定的脸色。
“睐娘嫁人,还可留在家中,并不会离开她母亲,王公子说了,他愿陪睐娘侍疾,弟媳身体康健再去九江府居住。”南宫秋不甘心,轻启朱唇劝道,“王公子母亲我也认识,极慈爱宽和的一个人,必不会让睐娘为难。”
男方能做到此等让步,南宫斐也很满意,只是马上将女儿嫁出去,于他来说,割肉一般。
“睐娘还是太小,刚刚遭了大难,这段时间懂事得太快,我和你弟媳都心疼。”南宫斐眼中闪了闪泪花,睐娘做绣活贴补家用,不让他知道,他只好假装不知,其实心里心疼得不得了。 南宫秋又劝了几句,南宫斐始终不松口,甚至脸上显出不悦和恼怒。南宫秋只好作罢。
婆子们拖着拉稀拉虚的身体聚集在一处隐秘处一起商议。领头的婆子吴管事脸上覆着一层寒霜,道:“既然南宫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二奶奶说了,若南宫家不上当,就让言家李管事再去知府一趟,给他们施加一点压力。”
“如何施加压力?”其中一婆子不解,“巡抚会让南宫家交出那些宝物?”
“那自然不会,只要如此这般······不怕他南宫斐作妖,只怕他还要求着将唻娘嫁出去呢。”
问香这几日一直惴惴不安,媒婆的到来,她道大事不好。可又不敢将实情托出,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