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三跑了!孟三要去做官了!”
“哭鼻子羞羞羞!”
“孟老三不要阿绵娘子了!”
在村口送别完,阿绵刚回到村里,大头就带着一伙人起哄。
他们是故意的,谁叫阿绵上次故意说那些故事是假的,害得小孩子们回去哭了一晚上。眼下刚捕风捉影地听了家中父母的闲话,就跑出来“回击”阿绵。
阿绵根本一眼也不看他们,径直回家去了。
“你们再乱说,以后我们再也不跟你们玩了!”孟婧跟在后面,凶巴巴地扔出几团泥巴,“以后连书上的故事也不给你们念了!”
大头这伙人一哄而散,“不好,阿绵娘子真的生气了!大家快跑!”
阿绵回了屋,家中在孟驰坚离开前就收拾好了,她躺在竹椅上摇摇晃晃的,不知想着什么。
“呦,在家呢,”隔壁王婶提前上工,拿着铺盖卷,“你家夫君跟我说了,让我来陪陪你。”
二哥一家这次来不了,因为二嫂刚又生了一个小孩,百日吹不得风。他家里现在有三个小孩,年纪又小,实在是负累太重,没法过来。
于是这次是跟邻居王家说好,王婶白日晚上的先住在孟家,王家有三个男丁在隔壁,有什么事嚎一嗓子就是了。
阿绵说:“哪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小孩,哪里还需要人陪。王婶你烧饭就好,有什么事我会喊你的。”
王婶受人之托,笑呵呵地与阿绵闲聊了一会儿,见她与平日差不多,心情尚可的样子,这才去厨房做饭了。
“哎,我说吧,孟三就是瞎担心,阿绵好着呢……”王婶到了厨房里,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阿绵坐着驴车,走走停停,就这么着去城中的茶馆里玩了!
孟婧与她一道来的,见阿绵一边吃茶点一边听说书,便与她约定一个时辰后再见。
“去吧去吧,我不会乱跑的。”
等孟婧一走,阿绵就与周围的客人交头接耳,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洲城里的大事?说是在选禁军!”
大多数人对此一无所知,少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想了想,“是了,那阵仗确实大。”
“要考校什么?”
“小娘子问这些做什么?”
阿绵说:“我要写话本子。”
“原来如此。听说是要考骑射、会不会用刀之类的兵器……嗯,对体形也有考量,要‘琵琶腿,车轴身’……”说着说着,那人的语气暗哑了起来。
“琵琶腿”是腿部肌肉发达,极具力量感的一种腿型,是角力士那样,粗粗短短的腿,如此下盘才能够稳。
阿绵觉得孟驰坚不符合这一标准,他是“螳螂腿”,腿部也有肌肉线条,但很修长。
这样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开开心心的吃起茶点来了。
然而茶馆里的这帮人,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真要是能做个王爷的护卫也好,俗话说跟对了主子,连带着鸡犬也能升天!”
“你可别想了,就你这肚子!哈哈哈!”
“想想怎么了,你还别说,如果成了亲卫……”
阿绵左听右听,都不觉得去别人府上做个仆人——好吧,哪怕是个很有权势的仆人,有什么好的。
还要动不动就跪这个、跪那个的。
她吃完点心,喝了些茶,觉得有些累了。
正好孟婧匆匆忙忙跑回来,见阿绵乖乖的依旧坐在茶馆,大松一口气,“今日讲了什么故事?”
“没什么新鲜的,我们回家去吧。”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
很快就到了第七日。
一大早,阿绵站在院子里团团指挥:“桌椅板凳全归位,小婧你仔细着慢点,别把凳子腿拖坏了。”
小婧哀嚎:“昨天不该在书房吃饭的,移这么老些,我哥眼睛可毒了,差一寸他都能看出来!”
“那昨天你也赞同的,这不难得能在书房煮锅子?王婶,如何了?”
王婶短短几日她就很喜欢这个让家里总是很热闹的小娘子了,不像她自个家里,饭桌上比较沉闷。
“碗筷锅灶是日日都洗好了的……”
阿绵摇头晃脑,“要将所有酱料罐子按从小到大排,小勺子都排成往右手边,也就是吃饭的手这边。”
“我是说呢,一进你家厨房就发现,筷子都得排队!”
孟婧说:“阿绵,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她从窗外往里看了一眼,阿绵的被子没叠、衣裳堆在椅子上,连帕子都丢在洗手的盆子里。
阿绵说:“我等会就收拾,我们先把外围打扫好才行,否则他一进家门就露馅了。”
“哎呦——臭死啦!”孟婧偷懒,三日没有打扫鸡窝,捏着鼻子怪叫。
“中午之前,他定是回不来的。我们还有时间!”
大家紧赶慢赶,终于将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乍一看很利索整洁。
可是过了中午,在村口迟迟没看到孟驰坚的身影。
“笨,这么热的天,怎么会顶着日头赶路呢?肯定要再过两个时辰。”阿绵就晒了一会儿,脸蛋就红扑扑的。
因此她没法去村口等着,派出小婧通风报信。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太阳渐渐从西边落下。
孟婧从一个时辰去村口看一次,逐渐变成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跑去看一次,最后她决定守在村口,看到人回来了再回去。
否则她似乎没有办法面对阿绵见到她跑回家后,总是欣喜过后又失望的脸。
可是等到月亮都出来了,小婧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回家吃晚食了,可能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孟婧瞥了眼阿绵的神情,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吃过饭,王婶照旧是在小婧的房间打地铺(阿绵说房间里有人她睡不好),嘀咕道:“阿绵没事吧?”
小婧思索了下,“晚上吃了一碗半的饭,应该没事。”
夜黑风高,小院的门闩上发出轻微的动静。
孟驰坚蹑手蹑脚推开木门,闪身直奔进熟悉的屋子。
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着的、面容清秀的小人儿,睫毛湿漉漉的三根两根黏在一起,枕头上一片泪痕,怀中还抱着一件藏青色的、宽大的外袍。
下一秒,有什么锐器破风直逼他的面门而来!